晨起推窗,一股甜香扑面而来。慕容雪探头一看,院角的桂花树不知何时缀满了细碎的金粒,风一吹,花瓣像碎雪似的飘下来,落在石阶上积了薄薄一层。
“哇,桂花开了!”她转身往屋里喊,声音带着雀跃,“林澈,快来看!”
林澈披着外套跑出来,头发还乱糟糟的,看到满树金黄时愣了愣,随即笑了:“昨天还只有花骨朵呢,这是赶着凉快全开了?”
“肯定是知道今天要做桂花糕,”慕容雪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凑到鼻尖轻嗅,“好香啊,摘点下来吧,张妈说用新摘的桂花做糕最甜。”
林澈回屋取了竹篮和小梯子,踩着梯子往枝头够,慕容雪在下面举着篮子接。桂花太小,一碰就掉,他动作不敢太猛,只能轻轻捋着枝条抖。金色的花瓣簌簌落在他肩头、发间,像撒了把碎金。
“你头发上有桂花!”慕容雪仰头笑,伸手替他拈下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垂,两人都顿了下,空气里的桂香仿佛更浓了些。
“够了够了,”慕容雪赶紧移开目光,低头数着篮子里的桂花,“这些应该够做两笼糕了,再留点泡茶。”
张妈早就把面粉和糖准备好了,见他们回来,笑着接过篮子:“新鲜桂花得先用盐腌一下去涩,等会儿你们来揉面?”
“我来!”林澈举手,上次揉面差点把盆掀了,这次非要扳回一局。
慕容雪挽起袖子:“我帮你加糖,可别又放多了。”
揉面时,林澈力道没控制好,面粉溅得两人脸上都是。慕容雪指着他的鼻尖笑:“小花猫!”他伸手想抹掉,反而蹭得更花,逗得张妈在旁边直乐。
桂花糕上锅蒸时,香气漫了满院。邻居家的阿婆闻着香过来,手里捧着罐自制的蜂蜜:“加勺这个,糕会更润。”
蒸好的桂花糕雪白雪白,缀着点点金黄的花瓣,咬一口,甜香从舌尖暖到胃里。林澈吃得急,烫得直呼气,慕容雪递过凉茶,嗔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午后,慕容雪用剩下的桂花泡了茶,装在粗陶壶里。两人坐在廊下的竹椅上,看着阳光透过桂树枝叶洒下的光斑,听着风吹花瓣的沙沙声,谁都没说话,却觉得心里比桂花糕还甜。
“明天把桂花晒干,装在布包里放枕头里,”慕容雪晃着手里的茶杯,“听说能睡得香。”
林澈点头,忽然起身往屋里跑,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小瓷瓶:“我找了个空瓶子,把新鲜花瓣装进去封好,明年是不是还能闻到香?”
慕容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着拧开瓶盖塞了片刚落的花瓣:“说不定呢,等明年花开,我们再做新的。”
风吹过,又一阵桂花雨落下,落在两人的茶杯里,漾起小小的涟漪,像把这甜香,轻轻圈在了时光里。
暮色漫进院子时,张妈端来刚炒好的南瓜子,坐在竹椅上嗑着,看林澈蹲在墙角摆弄那个装桂花的瓷瓶。
“这瓶子得用蜡封上,不然香气留不住。”张妈吐出瓜子壳,指了指窗台,“去年我存的蜂蜡还在那儿,你拿过来,我教你封。”
林澈眼睛一亮,颠颠地取来蜂蜡,慕容雪早已搬了小炭炉放在廊下,借着余温把蜡块化成液体。张妈用筷子蘸了点蜡液,演示着在瓶口转了圈:“这样封严实了,明年开春打开,保准还能闻到点甜丝丝的味儿。”
林澈学得认真,蜡液滴在手上烫得他龇牙咧嘴也不吭声,慕容雪拿过他手里的瓶子:“我来试试,你那手笨得像熊掌。”她纤细的手指捏着瓶口,均匀地浇上蜡液,动作又快又稳,林澈在旁边看得直点头:“还是你厉害。”
封好瓶子,两人找了处干燥的柜子藏起来,林澈还在柜门上画了个小小的桂花图案做记号。
“明年拆瓶子的时候,要不要再做桂花糕?”林澈搓着手,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慕容雪仰头看了看枝头残留的桂花,笑道:“不光要做糕,还要酿桂花酒。我听说用米酒泡桂花,埋在桂花树下,明年开封能香透半条街呢。”
张妈在一旁接话:“那得选个大坛子,我娘家有个老坛子,明天我去取来。”说着又往林澈手里塞了把瓜子,“你们俩啊,就想着吃,不过这日子过得有盼头,比啥都强。”
夜风吹过,最后几片桂花慢悠悠地落下来,粘在林澈的发梢上。慕容雪伸手替他拂掉,指尖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的甜香似乎更浓了些,像要把这寻常的日子,酿成一坛喝不醉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