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菌子汤还在咕嘟,张妈又从菜窖里翻出坛酸豆角,切了小半碗扔进锅里,酸香混着菌鲜,在厨房漫出老远。林澈蹲在灶前添柴,火舌舔着锅底,把他的侧脸映得发红,慕容雪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剥着刚从院里摘的嫩豌豆,豆粒滚落在青瓷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说前山的板栗快熟了,”张妈擦着手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捏着把刚晒好的干辣椒,“等过些日子,你们去打些回来,我给你们做板栗烧鸡,再蒸几笼糖糕。”
“好啊,”慕容雪眼睛一亮,剥豌豆的手更快了,“我上次看到有棵老板栗树,枝桠低,应该好打。”她转头看林澈,“到时候你爬树,我在下面捡,怎么样?”
林澈添柴的动作顿了顿,耳尖又红了:“我爬树……可能不太稳。”上次在院里爬枣树摘枣子,他踩断了根细枝,差点摔下来,还是慕容雪拉了他一把。
张妈在旁边笑:“让他搬梯子去,傻小子爬树可别再摔着了。”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是隔壁的李伯扛着锄头路过,看到厨房冒烟,笑着打招呼:“炖啥好东西呢?香得我家狗都直叫唤。”
“刚采的菌子,李伯要不要进来尝碗汤?”慕容雪起身招呼道。
“不了不了,”李伯摆摆手,“地里的萝卜该间苗了,得赶紧去看看。对了,你家那片向日葵长得真好,我家孙子昨天还念叨着要来看呢。”
“那让他来玩呀,”慕容雪笑着说,“再过些日子就能收瓜子了,到时候炒给他吃。”
李伯乐呵呵地走了,林澈看着院墙边那片向日葵,梗着脖子说:“等瓜子收了,我来炒,我会用沙子炒,不会糊。”上次炒花生他倒是没糊,就是盐放多了,咸得大家喝了三壶水。
慕容雪憋着笑,剥出最后一把豌豆,倒进汤锅里:“好啊,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汤炖好时,夕阳刚好落在院门口的石碾上,镀了层金边。三人坐在廊下的石桌旁,捧着粗瓷碗喝汤,菌子的鲜、豆角的酸、还有柴火的烟火气,混在一起暖乎乎的。张妈给林澈碗里又添了勺汤:“多喝点,看你瘦的,得多补补。”
林澈没说话,只是把碗往慕容雪那边推了推,让她也多喝点。慕容雪笑着又退回来,两人的碗沿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叮当”声。
饭后,林澈去洗碗,慕容雪坐在廊下看晚霞,张妈搬了把竹椅坐在旁边,摇着蒲扇说:“你俩呀,就像这院里的向日葵,总朝着一个方向转。”慕容雪的脸一下子红了,像被晚霞染了色。
林澈洗完碗出来,听到这话,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忽然走到向日葵丛边,摘下一朵刚开的花,递到慕容雪面前。花盘还小小的,花瓣黄得像金子。
“给你,”他声音有点硬,“张妈说的不对,它朝太阳转,我朝……”他没说下去,只是把花往她手里塞。
慕容雪接过花,指尖碰到他的指尖,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却把花紧紧攥在手里,笑得比晚霞还亮。
远处的山渐渐隐在暮色里,灶房的灯亮着,像颗温暖的星。风吹过向日葵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说些甜甜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