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黑石城遗址上的烟尘渐渐散去。林澈扶着慕容雪站起身，她左臂的黑色纹路已淡成浅灰色，却像蛛网般印在皮肤上，触目惊心。守珠人正将沧海泪收回贝壳容器中，蓝色的灵光在壳内忽明忽暗，映得他布满皱纹的脸忽阴忽晴。
“这纹路……”守珠人指尖悬在慕容雪的手臂上方，不敢触碰，“是‘蚀骨咒’。月姬的本命咒术，一旦缠上，除非杀了施咒者，否则会一点点啃噬灵力，直到……”
“知道什么？”慕容雪声音发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林澈的衣袖，指节泛白。
“直到灵力枯竭而亡。”守珠人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个巴掌大的海螺，“这是‘清灵螺’，吹响它能暂时压制咒纹蔓延，但治标不治本。”
林澈接过海螺，螺身冰凉，表面刻着细密的水波纹。他试着吹了一下，空灵的螺声在遗址上空回荡，慕容雪手臂上的咒纹果然像遇到寒流般缩了缩，浅灰色淡下去几分。
“月姬没死透？”林澈看向月姬消散的方向，那里只余下一滩发黑的水渍，“刚才的净化光柱……”
“她用了替身术。”守珠人踢了踢脚下的水渍，眉头紧锁，“这是残月教的‘影替身’，用自身精血制造假死幻象，真身早就溜了。”
慕容雪突然咳嗽起来，捂住胸口弯下腰，左臂的咒纹竟趁她气息紊乱时，又深了一丝。林澈连忙将清灵螺凑到她唇边，螺声再起时，她才缓过劲来，脸色却比刚才更白了。
“必须找到月姬。”林澈的声音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她在哪？”
“不知道。”守珠人摇着头，忽然指向遗址边缘的一棵枯树，“但有人知道。”
枯树下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背着个竹篓，篓里装着半篓草药。他刚才就站在那里，像棵不起眼的野草，若不是守珠人提醒，林澈和慕容雪竟都没察觉。
“你是谁？”慕容雪强撑着站直，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少年抬起头，露出张带着稚气的脸，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星子。“我是采药的。”他指了指竹篓里的草药，“刚才看到这边光闪得厉害，就过来看看……”
“别装了。”林澈打断他，指尖的火焰灵力微微跳动，“你身上有月姬的气息，很淡，但瞒不过我。”
少年的眼神闪了闪，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不愧是火焰之子。我是‘月’字辈的小喽啰，代号‘月牙’。”他挠了挠头，从竹篓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月姬大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们——说是‘赔礼’。”
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块暗红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个扭曲的“月”字，玉佩边缘还沾着点新鲜的泥土。
“这是……”慕容雪瞳孔一缩，“她的本命玉佩！怎么会给我们？”
“不知道哦。”月牙耸耸肩，转身就要走，“她说你们要是不收，就等着蚀骨咒爬满全身吧～”
“等等！”林澈叫住他，“她在哪？”
月牙脚步一顿，回头时脸上的稚气突然褪去，眼神变得幽深：“大人说，想找她，就去‘无月谷’。不过啊……”他拖长了调子，像在说什么好玩的事，“那里可是连暗影都不敢踏足的地方呢～”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影已消失在树后，竹篓掉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滚出来，混着露水沾了一地。林澈捡起那块本命玉佩，触手冰凉，上面的“月”字像是活的，正一点点蠕动。
“无月谷……”慕容雪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发颤，“那是传说中暗影本源的诞生地……”
守珠人将清灵螺塞进慕容雪手里，沉声道：“你们不能去。那地方比黑石城危险百倍，连老祖宗都说，进了无月谷，十成十是有去无回。”
林澈握紧了发烫的本命玉佩，抬头看向慕容雪手臂上若隐若现的咒纹，火焰灵力在掌心悄然凝聚。“不去，她的咒怎么办？”
螺声再次响起，清越中带着一丝决绝，在晨光里荡开很远。远处的天际，一朵乌云正缓缓飘来，像要把刚升起的太阳，重新吞回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