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趣会的喧嚣还未散尽,林澈已经带着虎娃在河边忙碌。他们选了最粗壮的楠竹,截成等长的竹段,用竹篾紧紧捆绑,竹筏的骨架很快成型。虎娃蹲在竹筏上,用砂纸打磨竹节的毛刺,林澈则在竹筏边缘钻孔,穿上结实的麻绳——这是他们的“安全绳”,也是控制竹筏方向的“舵”。
陈爷爷拄着竹杖走来,身后跟着扛着竹篓的阿竹。竹篓里装着新蒸的竹筒饭和腌好的竹笋,香气透过竹篾缝隙钻出来,引得虎娃频频回头。
“带足了吃食,顺河而下至少能漂三天。”陈爷爷把竹篓放在竹筏中央,又递过来两根竹篙,“这篙子是用老竹根做的,沉手,但撑得稳。你们顺着水流漂,遇到岔路就往宽处走,那里水势缓,不易触礁。”
“谢谢陈爷爷!”虎娃接过竹篙,试着往岸边一点,竹筏轻轻移动,带起一圈圈涟漪。
林澈解开系在柳树上的缆绳,竹筏顺着水流缓缓漂离岸边。阿竹站在岸上挥手,手里举着个竹制的小风车,风一吹,风车转得飞快,像在说“一路顺风”。
竹筏漂进主河道,水面渐渐宽阔。虎娃坐在竹筏边缘,双脚伸进水里,感受着水流的轻抚。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和偶尔游过的小鱼,阳光透过水面,在她脚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看!”虎娃忽然指向水底,“那是不是你刻的竹鱼?”
林澈俯身看去,水底果然有一条竹制的小鱼,鱼鳍、鱼尾都雕刻得栩栩如生——那是他前几日在竹坊闲时刻的,随手丢进了河里,没想到顺着水流跟到了这里。
“是它。”林澈笑着捞起竹鱼,鱼腹上刻着个小小的“澈”字,“倒成了咱们的伴儿。”
他把竹鱼系在竹筏前端,像个领航的小哨兵。竹鱼顺着水流轻轻摆动,仿佛真的在游动,引得水面的蜻蜓都停在上面歇脚。
竹筏漂过一道浅滩,水流变得湍急。林澈迅速拿起竹篙,往水底一点,竹筏稳稳地避开了一块露出水面的礁石。虎娃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竹篙,虽然动作生涩,却精准地拨开了漂来的树枝。
“稳住!”林澈喊道,声音里带着笑意。
“知道啦!”虎娃应着,竹篙在她手里渐渐听话,每一次点水都恰到好处,竹筏在湍急的水流中像一条灵活的鱼,穿梭自如。
傍晚时分,竹筏漂进一片开阔的水域。岸边有一片竹林,竹林深处隐约有炊烟升起。林澈用竹篙将竹筏泊在岸边,虎娃则跳上岸,折了些新鲜的竹叶,铺在竹筏上,又从竹篓里拿出竹筒饭,用石头垒起简易的灶台,点燃捡来的枯枝。
“今晚就在这儿歇脚。”林澈捡来几块平整的石头,搭成石凳,“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你守着篝火。”
虎娃点头,往火堆里添了些干竹枝,火苗“噼啪”作响。她打开竹篓,拿出陈爷爷给的腌竹笋,放在石板上烤,笋香混合着竹筏的清香,在暮色中弥漫开来。
林澈回来时,手里捧着一捧野果,还带着一个惊喜——他在竹林里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竹屋,屋里有一张竹床和几个竹碗,显然是以前的竹农留下的。
“今晚不用睡在竹筏上了。”林澈把野果放在虎娃面前,“竹屋里还能避雨,正好。”
晚饭在竹屋前的空地上吃。竹筒饭的糯米混着竹笋的清香,腌笋带着微辣的口感,野果酸甜多汁。虎娃咬了一口竹筒饭,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水流撞击礁石的声音,像有人在唱歌。
“那是瀑布吗?”她问。
林澈侧耳听了听:“是,应该不远了。明天漂到那里,能看到彩虹。”
夜里,他们躺在竹屋的竹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远处的水流声。虎娃看着屋顶的竹缝里漏下的星光,忽然说:“林澈,你说,这条河会流到哪里?”
林澈望着星光,轻声道:“也许是大海,也许是另一片大陆。但无论流到哪里,只要竹筏还在,我们就能一直漂下去。”
虎娃笑了,往他身边靠了靠。竹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在回应他们的话。
第二天清晨,竹筏再次启程。漂了大约一个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一道壮丽的瀑布。瀑布从悬崖上倾泻而下,水花四溅,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道七彩的彩虹横跨瀑布,美得让人窒息。
林澈撑着竹篙,让竹筏在瀑布下游的水潭里缓缓打转。彩虹落在他们身上,像披上了一层彩衣。
“你看彩虹的尽头!”虎娃指着瀑布顶端,那里有一座竹桥,桥上站着几个孩子,正朝他们挥手。
孩子们的笑声顺着瀑布的水声传下来,清脆悦耳。林澈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对虎娃说:“陈爷爷说过,顺着河漂,能遇到想见的人。也许,这条河的尽头,就是另一个竹趣会。”
虎娃用力点头,拿起竹篙,和林澈一起,朝着彩虹的方向,朝着孩子们的笑声,用力撑动竹筏。
竹筏破开水面,朝着瀑布冲去。在即将穿过瀑布的瞬间,虎娃回头望了一眼——竹筏前端的竹鱼在阳光下闪着光,仿佛在说“我们还要漂很远很远”;竹篓里的竹筒饭还冒着热气,香气混着瀑布的水汽,甜得像梦。
而她身边的林澈,正笑着看向她,眼里的光比彩虹更亮。
河流奔腾不息,载着竹筏,载着少年少女的笑声,朝着未知的远方漂去。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竹筏一样,简单、坚韧,却有着无限的可能——只要河水不干,竹筏不腐,他们就会一直漂下去,看遍世间风景,把竹趣会的欢笑,带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