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捧着红纸跑回来时,额角沁着薄汗,却笑得格外亮:“找着啦!这纸薄得透亮,剪出来准好看。”他把红纸铺在石桌上,拿起剪刀,手指灵活地转了转,先剪出个圆滚滚的兔头,耳朵支棱着,竟有几分虎娃的模样。
张奶奶已经把金线红布缝在了灯笼骨架上,抬手擦了擦鬓角:“让虎娃来剪个尾巴,他手巧。”
虎娃接过剪刀,看着林澈剪的兔头,忽然灵机一动,顺着轮廓补了几笔,兔头旁边多出个小小的胡萝卜,尖上还沾着片叶子。“这样它就有吃的啦。”他举起来给众人看,引得张奶奶直笑:“这孩子,心思倒细。”
林澈又剪了只蹦跳的兔子,后腿蹬得老高,像是要跃起来;张奶奶则剪出几朵缠枝莲,花瓣弯弯曲曲,绕着灯笼缠了半圈。虎娃看着大家手里的剪纸,忽然想起什么,跑回屋翻出颜料,蘸着红色在兔耳朵上点了两点:“这样更精神!”
等把剪纸贴在灯笼内侧,林澈又往灯座里添了截蜡烛,点燃后,暖黄的光透过红纸和金线布透出来,墙上立刻映出晃动的兔影、莲影,胡萝卜的影子歪歪扭扭,倒像个调皮的小记号。
“提着它去村口转一圈吧?”林澈拎起灯笼把手,金线穗子轻轻扫过地面,“让大伙瞧瞧咱新做的灯笼。”
虎娃第一个响应,拽着张奶奶的袖子:“奶奶也去!咱们一起走!”
灯笼的光在前面晃啊晃,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虎娃数着地上的兔影,林澈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张奶奶的脚步声笃笃跟着,晚风里飘着灯笼的暖光,像把日子浸在了蜜里。
虎娃和林澈提着新糊的灯笼往村口走时,月光正好爬上山头。灯笼里的烛火晃啊晃,把“兔子啃胡萝卜”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引得晚归的村民都停下看。
“这灯笼做得俏!”卖豆腐的王婶凑过来,“里面的剪纸是虎娃剪的?手真巧。”
虎娃把灯笼举高了些,骄傲地说:“是我们一起做的!以后就在镇上开店卖灯笼和文具啦。”
走到镇口的老槐树下,林澈忽然停下,指着不远处的空置铺面:“你看那间,窗户大,门前还能摆张木桌展示灯笼。”虎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铺面的木门上还贴着去年的春联,边角虽有些卷,但擦干净了一定亮堂。
“租金要多少?”张奶奶摸着下巴盘算,“咱们的灯笼和竹器能撑起店不?”
林澈掏出白天算好的账:“一个灯笼成本两文,能卖五文;租店每月三百文,只要每天卖二十个灯笼,再加上卖文具,肯定能赚。”他从怀里掏出张纸,上面画着铺面的草图:左边摆货架,右边设个小桌教孩子做手工,墙角再堆些竹筐——这是他琢磨了三晚的“蓝图”。
虎娃忽然想起什么,往灯笼里添了根蜡烛:“咱们现在就去跟房东说,就说‘明天付定金’。”三人相视一笑,举着灯笼往房东家走,影子在地上拉成一串,像条会发光的尾巴。
第二天一早,虎娃揣着攒下的银子去付定金,林澈和张奶奶则去集市买木料和漆。等虎娃扛着门板回来时,林澈已经把墙刷得雪白,张奶奶正用朱砂在门楣上画“开门见喜”的横批。
“以后这店就叫‘虎娃灯铺’吧。”虎娃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门板上,笔锋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招牌都郑重。林澈把做好的灯笼挂在屋檐下,红的、黄的、画着兔子的、缠着金线的,风一吹,穗子叮咚作响,像在唱一支迎新的歌。
附近的孩子都跑来看热闹,指着灯笼喊:“我要那个带胡萝卜的!”“我要会转的!”虎娃蹲下来,笑着说:“等店开了,谁能背出三首诗,就送个小灯笼。”
张奶奶站在门槛上,看着这一切,忽然抹了把脸:“真好啊,比守着几亩地强。”阳光落在她的白发上,也落在虎娃和林澈忙碌的背影上,把“虎娃灯铺”四个字照得金灿灿的。
虎娃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他要学做更复杂的走马灯,要教村里的孩子剪纸,要让“虎娃灯铺”的光,照亮更多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