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攥着红绳手链在集市上转了两圈,银铃铛随着脚步叮铃作响,引着不少人回头看。他刚走到张记糖糕铺门口,就见林澈抱着个竹筐站在台阶上,筐里装着新摘的青枣,绿莹莹的泛着光。
“来,尝尝。”林澈递过一颗青枣,“刚从后院摘的,脆得很。”
虎娃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他晃了晃手腕,红绳上的核珠跟着轻颤:“林叔你看,这珠子被太阳一照,好像更亮了!”
核珠上的纹路里像是落了碎金,连带着小猫爪印的刻痕都清晰了几分。林澈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从筐里拿出个小布包:“给你的。”
布包里裹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是枚铜制的小锁,锁身上刻着朵小小的兰草,和虎娃手链上的核珠纹路隐隐呼应。
“这是……”虎娃捧着小锁,指尖轻轻摩挲着兰草花纹。
“配你的红绳。”林澈帮他把小锁串在红绳末端,银铃铛刚好撞在锁上,叮铃一声,“这样就不怕珠子掉了。”
虎娃把红绳往手腕上紧了紧,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名字,回头一看,是李婶挎着菜篮子走来,篮子里躺着颗圆滚滚的冬瓜。
“虎娃,你娘让我给你捎句话,说晌午包饺子,让你早点回家。”李婶凑近了看他的手链,“这红绳真好看,锁也俊,谁给你打的?”
“林叔给的!”虎娃挺了挺胸脯,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林澈在一旁笑了,往他手里塞了把青枣:“快回去吧,别让你娘等急了。”
虎娃蹦蹦跳跳往家跑,红绳手链在阳光下晃出一串金影,银铃铛的响声一路撒过去,惊得屋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起。路过王大爷的铁匠铺时,王大爷正抡着锤子打铁,火星溅在地上,像极了手链上闪烁的光。
“王大爷!你看我的新手链!”虎娃踮着脚把胳膊伸得老高。
王大爷放下锤子,眯着眼看了看:“这红绳结实,锁也打得周正。”他从铁砧上拿起个刚打好的铁环,“给你,套在锁后面,更牢。”
铁环不大,刚好能穿过锁孔,王大爷帮他套好,又用小锤敲了敲接口:“好了,这样别说掉,就是想摘都得费点劲。”
虎娃谢过王大爷,继续往家跑。快到家门口时,看见娘正坐在门槛上择韭菜,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像撒了层霜。
“娘!”他喊着扑过去,手腕上的铃铛叮铃大响。
娘抬起头,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绳手链,眼睛笑成了月牙:“这是林澈给你做的?真好看。”她放下韭菜,轻轻摸着那枚铜锁,“兰草纹,跟你小时候穿的肚兜上的花样一样呢。”
虎娃这才发现,锁上的兰草,真的和记忆里肚兜上的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林澈昨晚帮他穿红绳时,指尖不小心被针扎了下,渗出血珠滴在核珠上,晕开一小朵红,像极了兰草的花心。
“娘,林叔还摘了青枣给我吃。”虎娃把兜里的青枣掏出来,放在娘手里。
娘拿起一颗擦了擦,递回给他:“快吃,吃了有力气包饺子。”她望着虎娃手腕上叮铃作响的手链,忽然轻声说,“林澈这孩子,心细得很。”
虎娃咬着青枣,看着娘择韭菜的手,忽然发现娘的指尖缠着块布,像是被针扎破了。他刚要问,娘却笑着转移了话题:“快去洗手,晌午包你爱吃的白菜猪肉馅。”
阳光穿过院角的石榴树,在地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光。虎娃跑向水缸洗手,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晃啊晃,银铃铛的响声混着娘哼的小调,还有远处王大爷打铁的叮当声,凑成了支热热闹闹的曲子。
他低头看着手链上的核珠、铜锁和红绳,忽然觉得,这串东西串起来的,不只是珠子和锁,还有林叔的疼,娘的笑,王大爷的铁环,还有小猫昨晚偷偷放在他枕头边的鱼骨——原来那鱼骨上的小勾,刚好能勾住红绳,难怪今早起来珠子一颗都没掉。
“叮铃——”手链随着他洗手的动作轻响,虎娃笑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落在红绳上,被阳光一照,像撒了把碎钻。
这日子,真好。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