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舟破开海浪,速度远超寻常船只。深蓝色的船身如同活物般在水中穿梭,两侧的鲛族战士手持三叉戟,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守珠人站在船头,鱼尾轻摆,指引着方向。
林澈将三族信物小心地放在舟中央的凹槽里。凌云羽的金光、镇岳石的土黄、沧海珠的幽蓝,三道光晕交相辉映,在舟上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海上的风浪。
“封印的核心在陨星潭,但虚无之影的本体已经从裂隙中挣脱了大半,”守珠人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声音凝重,“它的力量比千年前更加强大,仅凭三族信物的力量,或许还不够。”
“那我们该怎么办?”灵汐问道,银色的羽翼微微收紧。
“千年前,三族先祖是以自身灵力为引,才将虚无之影封印。”守珠人解释道,“如今要重铸封印,恐怕也需要有人献祭灵力,才能让三族信物的力量彻底融合,形成新的封印屏障。”
林澈心中一沉。献祭灵力,意味着可能耗尽自身修为,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定要这样吗?”他问道。
守珠人点头:“虚无之影以灵力为食,自身凝聚了无数负面能量,唯有纯粹的生命灵力才能压制它。你们之中,林澈身负星火印记,能引动天地间最本源的火焰灵力,或许只有你能承受这种献祭。”
林澈沉默了。他想起了秦老的嘱托,想起了落风城百姓的期盼,想起了父母临终前的决绝。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注定充满牺牲,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我愿意。”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只要能封印虚无之影,护云荒安宁,我没什么不能付出的。”
灵汐握住他的手,掌心冰凉:“我跟你一起。羽族的灵力虽不及星火印记纯粹,却能滋养万物,或许能帮你分担一些压力。”
守珠人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好。鲛族也会全力相助,我们的水系灵力能束缚虚无之影的行动,为你们争取时间。”
鲛舟行至迷雾森林外的海岸,众人换乘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马车,朝着陨星潭赶去。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被黑影侵袭的痕迹——荒芜的村庄,枯萎的树木,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气息越来越浓重。
“它在加速吞噬这片土地的灵力。”灵汐脸色苍白,“再晚一步,恐怕整个北境都会变成死地。”
赶到陨星潭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漆黑的潭水已经沸腾,无数黑影从水面喷涌而出,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黑色旋涡,漩涡中央,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在缓缓凝聚——那是虚无之影的本体,周身缠绕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气,每一次呼吸,都有大片的草木枯萎。
陨星潭中央的阵眼巨石,裂痕已经扩大到惊人的地步,残存的符文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你们终于来了。”虚无之影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的沙哑,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蛊惑,“放弃吧,你们的力量在我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交出三族信物,我可以让你们成为云荒新的主宰。”
“休想!”林澈大喝一声,将三族信物举起。金光、土黄、幽蓝三道光芒同时爆发,直冲云霄。
“不知死活。”虚无之影冷哼一声,巨大的黑色旋涡猛地转动,无数黑影如同潮水般朝着众人扑来。
“鲛族战士,结阵!”守珠人一声令下,随行的鲛族战士们手持三叉戟,口中吟诵着古老的咒语。蓝色的水系灵力从他们体内涌出,在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幕,将黑影阻挡在外。
“灵汐,准备!”林澈对灵汐点头。
灵汐展开银色羽翼,纯净的羽族灵力注入林澈体内。林澈能感觉到一股温润的力量与自己的火焰灵力交织,让原本狂暴的火焰变得更加稳定。
他抱着三族信物,一步步走向阵眼巨石。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虚无之影的威压如同实质,压得他骨骼作响。
“拦住他!”虚无之影察觉到他的意图,怒吼一声,黑色旋涡中伸出一条巨大的触手,朝着林澈抽来。
“休想伤害他!”灵汐挡在林澈身前,双手结印,银色的光箭如同暴雨般射向触手。光箭虽不能彻底摧毁触手,却也迟滞了它的速度。
鲛族战士们拼命维持着水幕,不少人被黑影侵蚀,脸色苍白,却依旧咬牙坚持。
林澈趁机冲到阵眼巨石前,将三族信物嵌入巨石的裂痕中。
“以我之血,引三族之力!”林澈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信物上。
鲜血渗入信物,金光、土黄、幽蓝三道光芒骤然暴涨,顺着裂痕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巨石。巨石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人苏醒。
“以我之灵,铸永恒封印!”林澈闭上眼睛,将体内所有的火焰灵力,连同灵汐传递过来的羽族灵力,一同注入巨石。
三族信物的光芒越来越亮,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光柱周围,天地间的灵力疯狂汇聚,形成一道由金、黄、蓝三色组成的巨大屏障,将虚无之影的本体牢牢罩在其中。
“不——!”虚无之影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巨大的身躯在屏障中疯狂挣扎,黑色的能量不断冲击着屏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屏障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破碎。林澈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糊。
“再加把劲!”灵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涌入他的体内。
鲛族战士们也纷纷将自身灵力注入水幕,水幕与三色屏障融合,让屏障变得更加坚固。
不知过了多久,林澈感觉体内的灵力已经耗尽,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了父母的笑容,看到了秦老欣慰的眼神,看到了落风城百姓安宁的生活。
值得。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
当林澈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阳光温暖,鸟语花香,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再也没有那种阴冷的压迫感。
“你醒了?”灵汐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喜悦。
林澈转头,看到灵汐坐在他身边,银色的羽翼上沾着些许尘土,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不远处,守珠人和幸存的鲛族战士正在整理行装。
“虚无之影……”他挣扎着坐起身,感觉体内空荡荡的,灵力几乎消失殆尽,但手背上的火焰胎记,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被封印了。”灵汐笑着说,“三族信物的力量融合,形成了新的封印,比千年前更加稳固。虚无之影的本体被重新锁回了裂隙,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了。”
林澈看向陨星潭的方向,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潭水清澈,阵眼巨石上的符文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三族信物静静地嵌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我……”他想说些什么,却被灵汐打断。
“你的灵力还能恢复。”灵汐握住他的手,“守珠人说,你只是耗尽了灵力,并没有伤及根本。只要慢慢调养,再加上羽族和鲛族的灵药,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林澈看着她,又看向守珠人,心中充满了感激:“多谢你们。”
守珠人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云荒能渡过此劫,你功不可没。”
三日后,迷雾森林外围。
秦老带着落风城的百姓,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林澈和灵汐平安归来,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小子,好样的!”秦老走上前,拍了拍林澈的肩膀,眼眶泛红。
林澈看着熟悉的面孔,心中温暖:“秦伯,我回来了。”
灵汐走到林澈身边,轻声道:“我要回凌云峰了。族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等忙完了,我再来看你。”
林澈点头:“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灵汐问道。
“先养好伤,”林澈笑了笑,“然后回铁匠铺,继续学打铁。当然,还要时常来看看这封印,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灵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会跟祖父说,让羽族派人与你一同守护封印。人族、羽族、鲛族,以后要常来常往才是。”
“好。”
走到森林边缘,灵汐展开羽翼,回头对林澈挥了挥手:“我走了。”
“路上小心。”林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云荒大陆经历了一场浩劫,却也因此凝聚起三族的力量。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他们心怀信念,携手同行,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守护这片土地的决心。
回到落风城,铁匠铺的炉火依旧燃烧。林澈拿起锤子,重新站在了铁砧前。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起,与远处的鸟鸣、风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新的乐章。
手背上的火焰胎记,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
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