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初立,百废待兴。
登基大典的盛况和那日的天地异象,还在街头巷尾被人们津津乐道,但王飞(如今该称陛下了)并没有沉浸在万民朝拜的虚浮荣光里。
大典结束后第三天,一道旨意便从承天殿发出,召集群臣,举行第一次正式大朝会。
天还未亮,崭新的皇城广场上,已是人影幢幢。
受邀参加此次朝会的,除了原本炎黄城的核心班底,还有大量从原大衍王朝各郡归顺、经过初步筛选的官员,以及一些在征伐和建设中立下功勋的散修、将领代表。
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期盼,迈步走入那座气势恢宏、尚未完全散去威严气息的承天殿。
大殿之内,玄金为柱,黑石铺地,穹顶高阔,饰以简单的星图云纹,整体风格一如王飞其人,厚重、冷峻、内敛,压迫感十足。百官按照指引,分列大殿两侧,文左武右,鸦雀无声。
“陛下驾到——”
内侍(由一位机灵且忠诚的原村民担任,稍显生涩但足够响亮)的唱喏声响起。
所有人精神一振,齐齐躬身:“恭迎陛下!”
王飞依旧是一身青布衣衫,自后殿缓步走出,登上那九阶高台,在玄金帝座上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
“都站直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炎黄仙朝,不兴那些虚头巴脑的跪拜礼。
以后寻常朝会,躬身即可,有重大庆典,单膝行军礼。心里有敬畏,比膝盖软更重要。”
“谨遵陛下圣谕!”众人齐声应道,心中都是一松,同时又凛然。这位新帝,果然与众不同。
“今日朝会,只说几件事,定下章程。”王飞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第一,定爵位,封功臣。”
他目光首先投向站在武将序列最前方的三十六道身影。
“李惊风,周流云,张寒霜,及尔等众师弟妹,上前听封。”
以李惊风为首,三十六人踏步出列,动作整齐划一,一股历经血火磨砺出的煞气与筑基期的灵压隐隐交融,让殿内许多文官和降臣感到呼吸一窒。
“尔等随朕起于微末,征战四方,开拓疆土,劳苦功高。
更难得的是,心性坚毅,未曾忘本。”王飞看着自己这些亲手带出来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今日,朕特设‘炎黄护法’之职,位同亲王,享亲王俸禄,见官不拜,非叛国大罪,司法不得轻拘。尔等三十六人,皆晋此位!”
“炎黄护法!位同亲王!”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亲王!这可是世俗王朝最高等级的爵位了!
而且一封就是三十六位!还是什么“护法”,听起来就超然物外!更可怕的是“见官不拜”、“司法不得轻拘”的特权,这地位简直尊崇到了极点!
然而,更让人震撼的还在后面。
王飞继续道:“你等三十六护法,职责并非享乐。需轮流值守皇城,护卫国本。
同时,各自领一份差事,或入军伍,或掌刑名,或司监察,具体职司,稍后由宰相与尔等商议拟定。但有一样,是你们共同的责任——”
他顿了顿,声音加重:“传道,授业,解惑!”
“朕要这炎黄境内,人人如龙!而你们,就是点燃这万龙之火的先行者!”
人人如龙!
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就连李惊风等人,也是心潮澎湃,他们隐约知道师父的宏愿,但亲耳听到在这庄严大殿上宣布,感受截然不同!
“弟子……臣等,领旨!定不负陛下厚望!”三十六人,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铿锵,震得殿梁似乎都在回响。
这一次,王飞没有阻止他们的跪拜,这是弟子对师命,也是臣子对君命的郑重承诺。
“起来吧。”王飞抬手。
众人起身,退归本列,个个胸膛挺得更高,眼神更加锐利。
炎黄护法,这不仅仅是一个尊贵的爵位,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王飞的目光转而投向文官序列最前方,那个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的老者。
“李文渊。”
“老臣在!”李文渊立刻出列,深深躬身。
“你追随最早,统筹后勤,治理内政,功勋卓着。
今日,朕任命你为炎黄仙朝首任宰相,总领文武百官,统筹全国政务!望你恪尽职守,勿负朕托。”
宰相!
百官目光齐刷刷落在李文渊身上,有羡慕,有敬佩,更多的是理所当然。
这位老臣,确实是新朝文官体系当之无愧的基石。
“老臣……老臣叩谢陛下天恩!”李文渊老泪纵横,就要行大礼,被王飞一道无形气劲托住。
“说了,不必跪。”王飞淡淡道,“文渊,你有宰相之才,更要有宰相之魄。接下来,朝廷机构的搭建,就要你多费心了。”
“老臣定当竭尽所能,死而后已!”李文渊强行稳住情绪,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好。”王飞点头,“这第二件事,便是定制度。宰相,你将朕与你商议的草案,说与众人听。”
“是,陛下。”
李文渊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卷玉简,转身面向百官,朗声道:“奉陛下旨意,裁定朝廷官制。中枢设三省六部,另设独立之监察、军事体系。”
“三省,分别为中书省(决策)、门下省(审议)、尚书省(执行),相互制衡,共理国政。三省长官,日后由陛下与内阁酌定。”
“六部,隶于尚书省,分管具体事务。分别为:吏部,掌官员铨选、考功;
户部,掌户籍、财政、税收;
礼部,掌礼仪、祭祀、教育(暂兼)、外交;
兵部,掌军籍、武选、舆马、甲械;
刑部,掌律法、刑狱;工部,掌工程、水利、匠造。”
随着李文渊一条条宣布,一个结构清晰、权责分明的中央官僚体系雏形,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制度脱胎于旧朝,却又精简了许多冗余机构,突出了实用和效率,尤其是将“教育”暂时划归礼部,显露出了新朝对教化的重视。
“……此外,设监察院,独立于三省六部,直属于陛下,掌巡察各地、弹劾官员之权。
设军部,总揽全国军事,下辖各大战区及特殊军团。军部与三省互不统属,直接向陛下负责。”
一套相对完整,又带着明显“炎黄”特色(尤其是军部独立和重视监察)的制度框架,初步确立。
殿内不少有识之士暗暗点头,这套制度若能顺利运行,效率绝非旧朝那种臃肿体系可比。
“具体官职人选,由宰相牵头,与各部筹备主官、三十六护法共同商议,考核能力,量才录用,拟定名单后,报朕御批。”王飞最后定调,“朕只看能力,不问出身。若有尸位素餐、徇私舞弊者,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应诺,许多寒门出身或有真才实学却不得志的官员,眼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第三件事,”王飞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立学宫,开民智。”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三十六护法身上。
“朕要成立‘炎黄学院’!总部便设在这皇城之侧!各郡、各县,乃至大的乡镇,都要逐步设立分院、学堂!”
“《基础武道》、《基础长春诀》,列为所有学院、学堂必修之基!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贫富贵贱,凡我炎黄子民,皆可免费入学修习!”
此言一出,下方又是一阵骚动。免费!全民修习!这是真正要将修炼之法普及天下啊!这是何等的气魄!
“学院不止教授武道、仙法。”王飞继续道,“文韬武略,百家技艺,农桑工医,阵法符箓,皆可设科教学!
只要有一技之长,并能惠及百姓者,皆可入学院为师,或开设课程!”
“而你们三十六人,”他看向李惊风等,“便是这炎黄学院总院的第一批核心教员!
朕要求你们,三人一组,轮流前往学院授课!将你们的战斗经验、修行心得,毫无保留地传授出去!”
“不仅仅是你们,朝廷各部的能臣干吏,军中的悍将锐卒,但凡有独特本领、愿意分享者,皆可至学院开讲!或长期任教,或短期讲座,形式不拘一格!”
“朕要的,不是一个两个天才,而是整个炎黄仙朝,亿万子民,智慧与力量的整体提升!人人皆可修行,人人皆可成才,此乃人人如龙之真意!”
王飞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描绘出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那不是一家一姓的王朝,而是一个属于全体炎黄子民的、不断向上攀登的修行文明!
“陛下圣明!”李文渊率先激动地高呼。他太明白这举措的意义了,这是掘了旧时代门阀世家垄断知识的根啊!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尤其是那些出身底层的官员和将领,无不热血沸腾,齐声高呼。
他们仿佛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时代,正在自己面前开启。
“章程已定,各自去忙吧。”王飞挥了挥手,“宰相,护法们,留下议事。”
“退朝——”内侍适时唱喏。
百官怀着激动与憧憬的心情,躬身退出承天殿。每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充满了使命感。
空阔的大殿内,只剩下王飞、李文渊和三十六位新鲜出炉的炎黄护法。
“都坐吧。”王飞指了指殿内早已备好的蒲团,自己也从帝座上走下,随意地坐在了台阶上,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
众人依言坐下,氛围轻松了不少,但眼神依旧专注。
“学院是重中之重,是国本。”王飞看着自己的弟子们,“让你们去教学,不是让你们去享清福,更不是大材小用。
教学相长,将你们所学系统整理、传授出去,对你们自身的修行,也是一种梳理和巩固。
而且,从亿万学子中,才能发现真正的好苗子,补充进你们的队伍,乃至未来,探索更遥远的星空。”
李惊风重重点头:“师父,我们明白!您放心,我们一定把真本事都掏出来!”
周流云沉吟道:“师父,三人一组轮流教学,这个安排很好。
可以保证教学的连续性,也能让我们有时间处理自身职务和修行。只是,这教学内容、考核标准,还需要细细规划。”
“这些细节,你们和文渊,还有即将上任的礼部官员商量着办。”王飞摆摆手,“朕只要结果:十年之内,我要看到炎黄境内,适龄孩童入学率达到九成!
二十年内,我要看到筑基期修士,不再是凤毛麟角!
百年内,我要让‘炎黄’二字,响彻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让我炎黄仙朝,成为真正的修行圣地!”
众人听得心驰神往,又感到压力巨大。
“师父,您就瞧好吧!”张寒霜拍着胸脯,“教徒弟俺可能没大师兄二师姐细,但教人打架、杀妖魔,俺在行!”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更加活跃。
王飞也笑了笑,随即正色道:“除了教学,你们自身的修行,绝不可落下。
金丹,乃至金丹之上,才是我们未来立足的根本。资源,朝廷会优先向你们倾斜,但路,终究要你们自己走。”
“是!师父(陛下)!”众人肃然应道。
随后,李文渊与众人开始商讨具体的分工细节,谁负责哪一部分的课程设计,谁负责与工部协调学院建设,谁负责制定第一批学员的选拔标准……热火朝天。
王飞坐在台阶上,听着弟子们和李文渊热烈的讨论,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的激情与智慧的光芒,心中一片平静。
制度搭起来了,方向指明了,种子播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看着这片沃土,如何在他制定的规则下,生长出参天大树,如何孕育出那万龙腾飞的盛景。
他微微闭上眼睛,神识感应着脚下这座新城,感应着那地底奔涌的灵脉与气运之力,感应着更远处,旧炎黄城那片桃源的宁静,也感应着冥冥之中,来自大陆更深远处,那些或许已经被惊动的、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风雨欲来?他期待着。
这由他亲手打造的炎黄仙朝,这追求人人如龙的混元大道,正好需要磨刀石。
他嘴角微翘,一抹锐利的光芒,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