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沈家老宅的客厅灯火通明,
沈家几人刚从集团回来,气氛凝重,沈老爷子坐在主位,眉头紧锁,沈老太太在旁边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沈舟远则站在窗边,神色沉静,仿佛上午那场惊心动魄的清算,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尘,
就在这时,门铃急促响起,
管家打开门,宋晓睇抱着一个檀木礼盒,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
她一身素色长裙,妆容未施,眼眶微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我来见沈家人,”她声音颤抖,却坚定,
不等通报,她径直走入客厅,一进门,膝盖一弯,“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哎哟!”白静柔惊得立刻站起,“晓睇!你这是做什么?!”
她急忙上前去扶,可宋晓睇却死死按住地面,不肯起身,额头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声音哽咽,
“不……让我跪着说,我今天来,是为我这二十年来,对沈家做的一切……赎罪,”
全场一静,
宋晓睇抬起头,泪流满面,
“这些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沈兴德逼的,他知道睿哲的身世之后,他就拿睿哲的身世威胁我,
说如果我不帮他盯着沈家、传递消息,他就公开睿哲不是沈家血脉,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我……我是个母亲,为了儿子的未来,我背叛了你们的恩情……”
她声音颤抖,却一字一句清晰,
“我知道,我不配求你们原谅,可今天,沈兴德进去了,他再也不能威胁我了……我终于……终于敢站出来,跟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她重重磕下头,额头触地,发出一声闷响,
“妈……”沈睿哲站在一旁,声音哽咽,眼眶通红,
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卑微、如此决绝的模样,这个女人,二十年来几乎从未管过他,
却为他铺好了路,让他进入沈家、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顶级的资源,哪怕是以背叛为代价,
可此刻,她却为了赎罪,跪在了她曾背叛的人面前,
他心如刀割,
“妈……你别这样……”他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紧挨着宋晓睇,对着沈家人深深磕下头,
“沈爷爷、沈奶奶、舟远哥……我沈睿哲,虽无沈家血脉,却享尽沈家恩泽,今日我母子二人,只求你们……能给我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他抬起头,眼中含泪,却挺直脊背,
“如果你们愿意,我愿归还所有沈家给我的东西,带母亲离开,永不回来,”
沈舟远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走上前,蹲下身,抬手扶住沈睿哲的肩,“起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说过,不管你和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会把你当作沈家人,”
他直视沈睿哲的眼睛,“你叫沈睿哲,就是我的弟弟,”
白静柔也红了眼眶,上前扶起宋晓睇,“晓睇,起来吧,这些年……你也不容易,”
她轻轻抱住宋晓睇,声音温柔,
“你给我们递的那些消息,沈兴德挪用公款、暗中注册公司……这些,我们都记得,你不是全然背叛,你是在……等一个机会,”
宋晓睇浑身颤抖,终于崩溃大哭,“我对不起你们……我真的……对不起……”
沈老爷子缓缓起身,拄着拐杖走到两人面前,沉默良久,才开口,
“兴德犯的错,不该由你们母子承担,睿哲是好孩子,沈家没看错人,”
他顿了顿,看向宋晓睇,“你走吧,带睿哲出国,让他去国外进修两年,读个自己喜欢的,回来……如果他还想回来,沈氏的大门,依然为他开着,”
沈舟远补充,“沈家名下的‘云麓资本’,有家小基金公司,股权不多,但足够他练手,还有静安那间临街的铺子,也划到他名下,算沈家给他的‘创业礼’,”
沈睿哲震惊抬头,“这……这太多了!我不能……”
“拿着,”沈舟远打断他,语气坚定,
“不是施舍,是信任,你若辜负,下次跪的,就不是今天这个位置了,”
沈睿哲眼眶通红,深深叩首,“我……绝不会让沈家失望,”
夜风拂过,庭院中树叶摇曳,
宋晓睇拉着儿子的手,泪中带笑,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一个母亲,而不再是一个背负秘密的棋子,
而沈睿哲站在月光下,望着沈家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心中默默发誓,
不久之后,他要以沈睿哲之名,堂堂正正地回来,
不是靠血脉,不是靠阴谋,
而是——靠本事,
宋晓睇母子离开后,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沈老爷子疲惫地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作孽啊……”
白静柔轻轻替他按着太阳穴,低声道,
“走了也好,对他们,对沈家,都算是个了结,只是苦了睿哲那孩子……”
沈舟远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走了干净,”他语气淡漠,“沈兴德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宋晓睇的交底和离开,意味着与沈兴德有关的最后一丝人情羁绊也已斩断,
接下来,才是真正毫无顾忌、雷厉风行清理门户的时刻,集团内部那些曾被沈兴德安插或收买的棋子,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都将被连根拔起,
“哥,”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舟远回头,沈睿哲站在玄关处,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和局促,
“你怎么没走?”沈舟远挑眉,
“我……想跟你喝一杯,”沈睿哲走进来,把纸袋放在茶几上,从里面取出一瓶陈年单一麦芽,
“我带了酒,你最爱的那款,‘云麓’私人珍藏版,我攒了三年才弄到一瓶,”
沈舟远一怔,随即笑了,“你还记得我口味?”
“当然,”沈睿哲苦笑,“从小到大,你喝什么,我都在学,”
他蹲下身,利落地开瓶,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沈舟远,兄弟俩并肩坐在落地窗前的矮榻上,
玻璃映出他们相似的轮廓一个沉稳如山,一个清俊如松,
酒过三巡,沈睿哲忽然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哥,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说,”
沈舟远斜他一眼,“说,”
“我……喜欢过阮柚,”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在m国的时候,她在圣堡大学的时候,我在一次校友会上见过她,她穿着白裙子,站在讲台上讲亚洲市场分析,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一见钟情,”
沈舟远握杯的手一顿,眸光微闪,却没有发怒,只是静静看着他,
“但她不认识我,”沈睿哲自嘲地笑了笑,
“我连上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再见面,她已经是你的女朋友,”
他抬眼,目光坦荡,“哥,我不是来争什么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她,从始至终,只有尊重和祝福,”
沈舟远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抬手,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沈睿哲的脑门,
“啪”一声轻响,
“疼!”沈睿哲捂头,
“活该,”沈舟远挑眉,语气懒散,
“我家柚宝那么优秀,谁见了不动心?”
他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眼神却带着警告,“但她是我未婚妻,你不许再想,”
沈睿哲揉着额头,哭笑不得,
“哥,我都说了我不敢了!再说了,你现在这副‘我的女人碰不得’的表情,跟沈兴德当年护他那辆限量版法拉利一模一样!”
“滚,”沈舟远笑骂,“他那车还没你嫂子一根头发值钱,”
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朗,
沈舟远放下酒杯,正色道,“过几天,双方家长吃饭,订婚前的家宴,你来吧,”
沈睿哲摇头,眼神却温和,
“不了,哥,这次我走,是真心想重新开始,我想去国外读个进修建筑和金融,学点真本事,等我回来,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少年气的笑,
“我要吃你的订婚席,喝你的喜酒,然后在婚礼上,当你的伴郎,风风光光地喊你一声‘大哥’,”
沈舟远看着他,眼底终于浮起一丝动容,
他抬手,重重拍了拍弟弟的肩,“行,我等你,”
沈睿哲笑着走出门还不忘回头喊,
“哥!记得留个主桌给我!我要亲眼见证沈氏集团cEo被老婆拿捏的瞬间!”
沈舟远站在原地,望着那扇晃动的门,无奈地摇头,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他重新坐下,端起酒杯,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