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室外,沈舟远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对洛斯言道,“哥,你去照顾柚柚,我这边自己能行。”他活动了下没受伤的肩膀,示意自己并非废人,
洛斯言正忧心着妹妹,闻言立刻点头,“本来也没打算陪你,一个大男人还要人陪?走了,我陪我妹去处理伤口,有事按铃叫护士!”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阮柚,走向不远处的检查室。
洛斯言焦躁地在检查室外踱步,
门内,帮阮柚检查的女医生解开她的外衣,看到那白皙肌肤上遍布的、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这伤势……太像长期遭受暴力了!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门外那个气质儒雅、却一直守着的男人,心中警铃大作。
作为经验丰富的医生,她见过太多表面光鲜、内里龌龊的案例,不少受害者就是在这种看似“体贴”的伴侣陪同下,偷偷向她求救的。
她压低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小姐,您……这些伤是怎么弄的?如果您有任何难处……可以告诉我,我能帮您联系相关机构。”她的目光暗示性地再次扫过门口。
阮柚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飞起一丝红晕,连忙摆手解释,
“医生姐姐,您误会了!真的!这些都是练功对打时不小心碰的……门外那位,是我哥!他比谁都紧张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女医生尴尬地轻咳一声,脸上也带了点红晕,“啊……抱歉抱歉,职业习惯,职业病!呵呵……”
她仔细检查完毕,松了口气,“骨头没事就好,主要是软组织挫伤和皮下淤血,需要活血化瘀的药膏好好揉开,把淤血散掉,
我给您开我们医院的药,还是您自己有更习惯用的牌子?”她补充道,知道能来这家私人医院的客人,往往都有自己信赖的渠道。
“不用麻烦您开了,谢谢医生,我家里有特制的跌打药,效果很好。”阮柚礼貌地婉拒。
医医生点点头:“那好。如果后续感觉哪里特别疼,或者头晕恶心,最好再做个ct检查一下,排除内伤的可能。”
“嗯嗯,好的,谢谢医生姐姐!”阮柚整理好衣服。
门外,洛斯言一见妹妹出来,立刻箭步上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怎么样柚柚?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哪里特别疼?”语气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没事,一点伤而已,回去用药揉开就好了。沈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真没事?可不能骗我,不然我就亲自问医生了,不然回家我要被那两位问责的哦。”洛斯言只听前面的内容,忽视后面的那句。
阮柚有时候也很无奈哥哥的唠叨,“真的没事啦,哥,就是看着吓人,回去用药揉几天就好了。”阮柚轻松地说,随即问道,“沈大哥那边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吗?”
洛斯言仿佛只听到前半句,眉头依然紧锁:“真没事?你可别骗我!要是让我发现你硬撑,我这就进去亲自问医生!不然回家妈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他搬出了桑思语这座“大山”,
阮柚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这种过度保护已经习以为常,只能加重语气强调,“真的!真的!真的没事!哥,你太唠叨啦!”
看她小嘴微撅,露出点不耐烦的小脾气,洛斯言这才稍稍放心,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妥协,
“行行行,哥不唠叨了,但记住啊,要是有一丁点不舒服,必须立刻告诉我!咱们立马回来做全套检查!”
“知道啦!”阮柚应着,又问,“沈大哥那边你到底去看过没有?”
洛斯言一脸茫然“不知道啊?还没顾上呢……”
很好,就知道洛斯言会这样子,也不指望她哥关心沈舟远,
阮柚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拉住洛斯言的手臂,“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人家可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两人走到沈舟远的手术室外,门上的红灯还亮着。
刚等了一小会儿,门开了,沈舟远自己走了出来,麻醉药效似乎仅限于手臂,他步履虽慢,却很稳。
看到门口等待的两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径直走了过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阮柚身上,
“柚柚,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带着手术后的微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阮柚赶紧站起身,迎着他的目光:“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沈大哥,你的伤……医生怎么说?”她的视线落在他被厚厚绷带包裹的手臂上,满是担忧,
“小伤,没伤到筋骨,处理好了就没事。”沈舟远轻描淡写地晃了晃手臂,试图证明,
洛斯言这时也站起身,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公事公办地宣布,
“行了,都没事就好,去京市的航班已经安排好了,车在外面等,现在出发刚好赶得上。”他对沈舟远手臂上的枪伤能否承受高空飞行和长途奔波,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么急吗?”阮柚惊讶地看向洛斯言,随即又担忧地转向沈舟远,
“沈大哥,你的伤……长途飞行能行吗?要不……我和我哥去汇报就行了,你留下好好养伤?”
沈舟远的目光一直温柔地锁在阮柚写满关切的脸上,她毫不掩饰的担忧,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完好的那只手抬了起来,轻轻抚上了阮柚柔软的发顶,感受着发丝在指尖的触感,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柔,
“真的没事。这次的事件牵扯重大,我必须亲自向领导汇报清楚。这点伤,扛得住。”
就在这时,刚发完信息的洛斯言猛地抬起头,正好撞见沈舟远那只“不规矩”的手落在妹妹头顶!
他瞳孔一缩,瞬间炸毛,一个箭步上前,“啪”地一声狠狠拍开沈舟远的手腕,怒目而视,
“沈舟远!你干什么呢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这是我妹!手给我放规矩点!”那架势,活像护崽的猛虎。
沈舟远被拍开手,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漾开一抹坦荡又带着点玩味的笑意,他话是对着暴怒的洛斯言说的,深邃的目光却依旧胶着在阮柚微微泛红的脸上,
“不好意思,看妹妹太可爱了,没忍住想摸摸。”那语气,理直气壮得让洛斯言想吐血。
“沈舟远!你…你不要脸!”洛斯言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看就要朝着那张欠揍的笑脸招呼过去,
“哥!哥!”
阮柚眼看两人真要打起来,赶紧插到中间,一把抓住洛斯言紧握的拳头,用力把他往后拽,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啊!就摸了下头,又不会少块肉!幼不幼稚!正事要紧,别让京市那边等急了!”她一边哄着自家炸毛的哥哥,一边推着他往前走。
此时洛斯言要是看不出什么他就是蠢,心里喊娘的,自己软软可爱的妹妹被恶狼盯上了,之前怎么没发现沈舟远这么狗呢?
洛斯言被阮柚强行拖着走,还不忘扭过头,恶狠狠地指着留在原地、一脸笑意的沈舟远,咬牙切齿地警告,
“沈舟远!你给我等着!别让我发现你靠近我妹,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舟远看着阮柚像安抚大型犬一样把气急败坏的洛斯言拖走,唇角的笑意更深,甚至带着点愉悦的弧度。
他望着阮柚纤细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嗯……兜着走?也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那眼神里的温柔与占有欲,几乎要满溢出来。
机场的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微妙。
洛斯言如同最警惕的守卫,全程紧紧挨着阮柚坐在后座,用身体构筑起一道坚实的“隔离墙”,坚决不让副驾驶的沈舟远有任何靠近妹妹的机会,
车子平稳地驶入机场贵宾通道,
刚停稳,洛斯言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妈”,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表情才接通:“喂,妈……嗯,对,柚柚没事,就一点皮外伤,现在就在我旁边……嗯嗯,好,您跟她说。”
他把手机递给阮柚,“妈找你,担心坏了。”
阮柚接过手机,声音立刻变得轻快又乖巧:“喂,思语妈妈!我没事啦,真的,别担心!”
电话那头,桑思语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哭过,“柚柚!我的宝贝!怎么会没事呢?听你哥说身上都是伤!你别强撑着,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妈妈最怕的就是你受了惊吓委屈还要自己憋着,留下心理阴影可怎么办?有任何不开心、害怕,都要跟妈妈说,知道吗?妈妈永远是你的依靠!” 她的担忧如同潮水般涌来。
阮柚心里暖融融的,声音放得更软,
“嗯嗯,我知道的,思语妈妈是天底下最关心我最爱我的妈妈了!您放心,我真的没事。我和哥哥现在准备去一趟京市汇报工作,哥哥会照顾好我的,我们很快就回家!”
听到这话,桑思语习惯性地开始“拉踩”亲儿子,“他?就那个臭小子?他要是真会照顾人,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打着光棍儿!柚柚啊,你可别指望他,自己多留心,不舒服千万要说!”
“思语妈妈,这话可不能给哥听见,不然会很伤心的,相信哥会照顾好我的,放心吧。”阮柚笑笑,知道桑思语在哄自己,怕她经历这种事情会留下后遗症,
一旁的洛斯言隐约听到听筒里传出的只言片语和自己被cue,又知道妈肯定吐槽他,立刻凑过来:“喂喂喂!你们娘俩是不是又在背后蛐蛐我坏话呢?”
阮柚正好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给他,狡黠一笑:“哪有‘背后’?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在你旁边‘蛐蛐’你呢!”
洛斯言:“……”
他刚想“讨伐”妹妹,阮柚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脸色微变,“哎呀!哥,我今天开出来那辆车!还停在码头那边吧?车里好像还放着一些资料……”
放心,”回答她的不是洛斯言,而是刚下车的沈舟远,
他走到阮柚身边,语气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车已经安排可靠的人开回安全的地方了,你车里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在阮柚脸上停留了一瞬,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一件不少,都在。”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也暗示着某些重要物品(比如可能存在的证据或资料)已被妥善保管,
夜风吹动他的衣角,手臂的绷带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格外醒目,却无损他此刻从容可靠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