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的第一个周末,周叙白和林听言拎着小铲子、花肥,又去了山坡。小银杏的新芽比上次见时又舒展了些,浅绿里透着亮,风一吹,枝桠轻晃,像在跟他们打招呼。
林听言蹲在树旁,先把去年留下的麻绳解开——绳上的干银杏叶还在,只是颜色深了些,她小心地摘下来,放进随身的小布袋里。周叙白则把花肥倒在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碗里,加了点温水搅匀,“第一次施肥别太多,慢慢来,免得烧了根。”他说着,拿小铲子在树干周围轻轻挖了圈浅沟,把稀释好的花肥慢慢倒进去,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树根。
林听言凑过去看,指尖碰了碰湿润的泥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周叙白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上周问了小区里养花的张叔,他特意给我写的注意事项,还说春天浇水要‘见干见湿’,不能浇太勤。”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还画着简单的浇水示意图,林听言接过来,指尖蹭过纸面,心里软乎乎的。
施完肥,他们坐在去年铺过的野餐布上,周叙白拿出保温壶,倒了两杯温热的槐花蜜水。阳光穿过银杏新芽,在杯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听言抿了口蜜水,忽然指着树干说:“你看,这里好像长了个小疙瘩。”周叙白凑过去看,是个小小的树瘤,摸起来硬硬的,“应该是去年冬天冻的,不过现在新芽长得好,说明没事。”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支小小的马克笔,在树瘤旁边轻轻画了个小笑脸,“给它做个标记,明年再来看看。”
那天他们没待太久,怕阳光太烈晒着小树。走之前,林听言把新带来的一片干银杏叶——是去年秋天从老银杏林捡的,系在树枝上,“这样它就有新伙伴啦。”周叙白握着她的手,慢慢往山坡下走,风里带着新草的香味,他忽然说:“等下次来,我们带个小卷尺,量量树干粗了多少。”林听言点头,脚步慢了些,回头看了眼小银杏,新芽在风里晃着,像在跟他们说再见。
夏天来得悄无声息,小区里的梧桐叶密得能遮住阳光时,林听言的西瓜皮酱还剩小半罐。有天傍晚,周叙白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个纸袋子,“今天路过菜市场,看见有卖新鲜桃子的,老板说刚摘的,特别甜。”他把桃子洗干净,放在盘子里,挑了个最大的递给林听言,“你尝尝,要是甜,我们明天再买些,试试做桃子罐头。”
林听言咬了口桃子,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滴,甜得恰到好处,“比上次买的西瓜还甜!”周叙白笑着擦了擦她手上的汁水,“那明天我早点去,多买些。对了,我还问了张叔,他说做罐头要先把桃子去皮,用冰糖煮,煮好后要趁热装进玻璃罐里,这样能放得久些。”他说着,从手机里翻出张叔给的步骤图,上面还标着冰糖和水的比例,“我都记下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弄。”
第二天一早,周叙白果然拎回一大袋桃子。他们坐在厨房的小桌边,林听言负责用削皮刀给桃子去皮,周叙白则把去皮的桃子切成小块,放进不锈钢锅里。阳光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桃子上,粉粉的果肉透着光。林听言削到第三个桃子时,指尖被削皮刀轻轻划了下,冒出点血珠。周叙白立刻放下手里的桃子,拉过她的手,用清水冲了冲,又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小心地贴在她指尖,“别弄了,剩下的我来削,你去旁边歇会儿,看看火就行。”
林听言没听话,坐在旁边帮他递桃子,看着他笨拙地拿着削皮刀,果肉削得厚薄不一,忍不住笑,“你这削的,比我还慢呢。”周叙白也笑,“慢就慢点,总比再把你手弄伤好。”等所有桃子都切好,他按照步骤图,往锅里加了冰糖和水,开小火慢慢煮。厨房里很快飘满了桃子和冰糖的香味,林听言靠在门框上,看着周叙白站在灶台前,时不时搅拌一下锅里的桃子,阳光落在他身上,暖得像夏天的风。
桃子煮好后,周叙白把事先洗干净晾干的玻璃罐拿过来,小心地把桃子和糖水装进罐里。林听言找了张纸条,写上“202x年夏,叙白和听言的桃子罐头”,贴在罐身上。周叙白把盖子拧紧,放在阴凉的柜子里,“等过阵子天凉了,拿出来吃,肯定还是甜的。”林听言点头,靠在他肩上,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桃子香味,忽然觉得,夏天的日子,慢一点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