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在家里四处翻找,都没能找出一个花瓶。
看来平时陆妄都没有插花的习惯。
难为他居然能想到特意摘花送给自己。
姜禾余光瞥了眼桌上的花束,嘴角微微上翘。
沈乐安趴在沙发上,嘴里咬着糖果,翘起来的小腿儿晃来晃去。
“妈妈你在找什么?”
她满眼好奇。
姜禾随口解释自己在找花瓶,要把那束野花用水养起来,免得死掉了。
沈乐安立即一个呲溜从沙发滑下,跃跃欲试要帮忙。
她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马达,这里跑跑,那里跑跑。
姜禾一回头,见她撅着小屁股往沙发底下看。
她不由得失笑,问:
“安安你是在沙发底找花瓶吗?”
沈乐安认真点头,眼睛大大的、圆溜溜的。
“对啊!”
说完她又蹬蹬蹬跑到门口,把一双双鞋子拎起来看。
“这里没有花瓶。”
沈嘉树抱着一个东西跨进屋门。
他绷着那张精致小脸儿,一本正经地跟妹妹解释花瓶很大,不可能藏在鞋子里。
沈乐安振振有词地反驳:
“万一有小小花瓶呢?”
沈嘉树不与妹妹争辩,只将手里的东西捧到姜禾面前。
“这个……能用吗?”
他有些客气地询问着。
姜禾:“当然可以!这东西正合适!”
沈嘉树拿来的是个酒瓶子。
瓶颈一截被摔裂了,却刚好让瓶口变大,可以充当花瓶。
姜禾往里面装了半壶水,又把那束花插进去。
剔透的绿色玻璃映着细碎散布的野花,竟然颇有几分浪漫野趣。
姜禾很满意,特意将它摆在屋里最高的柜子上,只要走进客厅都能看见。
“谢谢,这瓶子很漂亮。”
姜禾并未吝啬称赞,而后又想起,
“不过小树你是哪里找的酒瓶子?你爸爸喝的?”
沈嘉树顿时紧张起来,赶紧摇头:
“捡的!还有……他不喝酒!”
姜禾觉得他语气怪怪的。
仔细一想,估计是怕她误会陆妄有喝酒的劣习。
她笑着解释:
“喝点酒也没什么,只要别贪杯,讲究适度。”
沈嘉树不认同地抿着唇:
“喝酒不好。”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单薄小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姜禾见状,怀疑他是接触过什么喝酒后很可怕的人。
难道和他亲生母亲那边有关系?
听说他们兄妹以前过得不好……
作为医生,姜禾见过许多喝酒惹出来的人间惨剧。
甚至还有长辈用筷子沾酒去喂小孩儿,结果导致小孩儿酒精中毒而死的!
她果断改变主意:
“嗯,说得对,喝酒不好,以后我们家里不准任何人喝酒,包括你爸爸。”
沉浸在可怕回忆里的沈嘉树,听到她耐心又细致的声音,忍不住抬头。
她很不一样。
沈嘉树的脑海里再度冒出这个想法。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就和姜禾一起被门口的动静所惊扰。
“有人在吗?”
伴随这声询问。
哐当一声。
已经有人推开院门,径直跨了进来。
姜禾见人不请自如,微微皱眉。
却还是主动迎上去——
“请问你是?”
来人瞧着三十多岁,眼尾上扬,颧骨很高,是有些精明狡猾的长相。
特别是她进来后,眼珠子四处乱转,完全没有该有的自觉。
姜禾不得不加重语气,把刚才的询问重复了一遍。
对方恍然回神,朝着姜禾不好意思一笑:
“我?我叫王淑芬,跟我男人随军过来的,一家子住在你们隔壁的隔壁,也算得上邻居,刚才路过听见你们在家,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有资格分到独栋小楼的,差不多都和陆妄一个级别,或者更高。
听到是战友,姜禾的态度稍缓。
“不好意思,我刚过来,这几天都有点忙,所以一直没空过来拜访。”
“知道知道,你是大忙人嘛,平时工作肯定很多吧?”
王淑芬忍不住打听起来。
姜禾也觉得这事没什么隐瞒的,一点头:
“对,我在附属医院上班。”
“医院?”
王淑芬咋舌,
“原来你是护……”
“谁来了?”
陆妄听到动静,提着铲子就从厨房出来了。
王淑芬看到他的模样,眼睛瞬间瞪大!
平时陆妄对外的形象,活脱脱一个冷面阎王。
手下士兵无不畏他如虎,连自家男人也在背后多有抱怨,说陆妄性子太过强硬,一点儿也不知道圆滑。
平时她们这些军嫂,在背后讨论起部队里的大小伙子们,每次提到陆妄,都会撇开他的臭脾气不谈,忍不住夸赞他的脸生得足够好看。
再加上有关于他家庭背景的那些传闻……
所以,哪怕陆妄还带着两个孩子,大家依然觉得他有如高岭之花般遥不可及!
结果现在呢?这位陆阎王居然穿着围裙、拎着锅铲,在家里做饭?
而且陆妄见到自己,半点儿不觉得窘迫。
他很自然地颔首招呼:
“王嫂子。”
显然陆妄是认得王淑芬的。
王淑芬愣住足足十多秒,才恍惚地点点头。
“陆团,你们家……都是你做饭啊?”
“不然呢?”
陆妄诧异地反问。
倒是显得王淑芬过于大惊小怪。
王淑芬虚弱地笑笑:
“没、没事。”
陆妄直白问道:
“王嫂子还有别的事吗?”
……来了!这熟悉又讨厌的说话风格!
王淑芬讪讪笑着:
“我这不是听说你媳妇儿来了,特意过来打个招呼吗?”
“嗯,然后呢?”
陆妄直勾勾地盯着王淑芬。
就差把“那你什么时候走”这句话问出来了。
王淑芬再厚的脸皮也有些待不住,找了个理由,脚底抹油般逃开。
她前脚刚走,陆妄后脚就跟上去把大门反锁。
“没被吓到吧?”
他上下端详姜禾,生怕她觉得哪里不适。
姜禾摇头:
“我没有这么脆弱。”
她顶多有些不习惯,觉得那位王嫂子未免太自来熟了些。
陆妄便解释:
“大院里比较安全,很多人家里都喜欢把门敞着,邻居随便窜门。但我不习惯,大多数时候都是把门关上的,你要是喜欢和邻居聊天,我们也可以学着。”
“倒是不用。”
姜禾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