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顾不得落在身上那一道道震惊、不解、愤怒……的眼神。
她嘴唇轻启,一道道清晰、有力而专业的指令从她嘴巴里面说出来——
“护士长,请你立即带着人,给所有无法移动的伤员系上红色布条,标识危重!能够行走的系上绿色布条,代表轻伤!重伤的安排病床,轻伤的挪到外面长椅上!”
“周医生是吧?你带两个人,负责给所有红色标识的伤员检查生命体征,止血并建立静脉通道!”
“另外通知药房人员,马上准备大量的纱布、绷带、夹板,再把药房里所有的云南白药和保险子都拿过来!”
“……”
山体滑坡导致的伤势,大多是骨折、外伤和窒息等等。
姜禾的一条条指令,正是基于这样的情况判断!
周围人都看傻了,这里面也包括中医科的几个人。
姜禾眉含怒意: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行动起来!”
她气场全开,所有人都被震慑得说不出话。
这场景好似回到了前世——
姜禾再次成为了那个看似温柔不争、实则说一不二的天才中医姜教授!
“快……快!按照她说的做!”
“不是,她是谁啊,新来的主任吗?”
“哪有那么年轻的主任……嘘别说话,她在瞪我们。”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先忙起来吧,救人要紧。”
“……”
原先嘈杂不堪、混乱有序的急诊室,在姜禾的指挥下,开始慢慢找到秩序。
所有人都按照姜禾指挥的开始行动起来!
而姜禾也没有闲着。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脸,用望诊判断他们的伤势,以确保其他人没有疏漏。
曾经她参与过很多次联合国的无国界医生项目,也曾参与过战场救助。
那样的外界环境极端恶劣,很多次姜禾手边没有设备,全靠一双眼睛判断。
许多次鲜血的教训,为姜禾积攒下了堪称丰厚的望诊经验,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的伤势情况!
她的担忧果然没有错。
很快。
她在一群伤势比较轻、正被指挥着退出急诊室的士兵里,察觉到几分异样。
“你!站住!”
姜禾直接从凳子跳下去,直奔不明所以的年轻士兵。
抓着一手布条的护士长顿时紧张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姜禾年龄比他们小很多,却有种毋庸置疑的气势!
护士长论年龄都能当姜禾的妈妈了,这会儿依然下意识惧怕姜禾的呵斥。
她小声解释道:
“有什么问题吗?他说他只是有点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我以为是急诊室的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导致的。”
姜禾没有回答,而是蹙眉询问那名士兵:
“你是不是胸口被石头撞了?”
护士长脸色骤变。
那名年轻士兵一无所知地挠挠后脑勺:
“你咋知道的?俺没跟人说咧!”
护士长几乎要控制不住尖叫!
“你被石头撞了胸口为什么不说!”
年轻士兵讪讪的:
“俺、俺身体好,石头撞了也没流血,顶多就是有点疼,医生你看看俺的那些战友呢,他们看起来比我严重多了咧!”
“你比他们都严重,再拖下去,你就没命了!”
姜禾让护士长安排了一张空床,让这个吓得脸色苍白的年轻士兵躺下。
年轻士兵还在絮絮叨叨:
“俺真的要死吗?俺还没有结婚哩,俺可不能死……”
“安静。”
姜禾两个字便让对方闭了嘴。
随后她摸出针包,在年轻士兵的膻中穴、肺俞穴附近找到筋节,用力点按揉开,并针刺孔最穴。
年轻士兵顿时觉得紧绷的胸口一松,呼吸跟着变得顺畅!
“哎!俺的胸口不闷咧!是不是已经好了?”
姜禾没有回答,而是叫来附近的医生:
“给他吸氧并密切观察,怀疑有气胸可能,准备胸腔穿刺包。”
姜禾并没有非要用中医手段处理。
她前世在哈佛医学院也学过西医,对西医急救知识也有了解。
眼前这名年轻士兵的气胸状况已经非常严重。
胸腔穿刺是最有效、最及时的救治方法。
所以姜禾毫不犹豫地安排,指挥了人过多。
被叫到的正是周医生。
他刚开始还有点不情不愿的。
看到姜禾没有多余情绪的眼睛,又不敢表达。
只能憋着气,上前进行一番检查……他的脸色迅速变了!
“快拿穿刺包过来!”
姜禾的判断没有错,真是气胸!
眼看着几名医生围过来,动作麻利地救治……
姜禾暂时退到一边。
转过头,看到另一名年轻士兵躺在病床上,姜禾走上前去。
原先负责的是一名急诊的医生,早已经被姜禾的指挥震得服服帖帖。
见姜禾过来,主动报告起了这名年轻士兵的事情。
“小腿被石头压了?”
然而年轻士兵的腿上没有任何开放性伤口。
姜禾干脆简单消毒了双手,隔着皮肉按了按伤处。
年轻士兵骤然发出闷哼,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鼻尖等地渗出。
姜禾问他:
“很痛?”
年轻士兵咧嘴:
“还、还好……”
“痛就是痛!不要逞强!你不配合只会影响医生的判断!”
姜禾的呵斥让年轻士兵窘迫不已。
他不得不点头承认:
“……嗯,特别痛。”
这个年轻士兵大概是死要面子的性格。
刚才其他医生问起,他都只说有点痛,但可以忍受。
只有姜禾一眼就判断出来,这个年轻士兵已经在剧痛性休克前期。
眼见剧痛导致年轻士兵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脉搏跟着变得又快又弱……
这是即将休克了。
姜禾一点儿不客气地指挥起了旁边大了十多岁的医生:
“摁住他。”
医生二话不说照做。
姜禾再次取出针包,用针快速刺入年轻士兵的人中穴、内关穴、足三里穴……
原本意识恍惚、几乎要陷入晕厥的年轻士兵,忽然晃了晃神。
紧接着他意识开始恢复清醒,呼吸也一并稳住。
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差别。
“我、我好像有点恢复了。”
姜禾颔首,收针:
“你还需要后续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