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科来了新医生的消息,眨眼间传遍整间基地附属医院!
其实中医科并非单独大科室,只是挂在内科下面,人员结构也简单。
只不过先前有那位大名鼎鼎陈主任的坐镇,连带着整间中医科都炙手可热。
不知道多少年轻医生和护士们,削尖了脑袋都想进中医科。
就算不能沾到一分半点的好处,走出去也是面上有光……
可惜,这样的荣光随着陈主任调离,尽数烟消云散。
现在的中医科群龙无首,成了一潭浑水。
其他科室都在看热闹,想看中医科未来何去何从。
于是,哪怕只是来了一名新医生这点风吹草动,依然得到了许多关注!
“院长不是说要请位首都军总的退休老专家过来吗?该不会就是那位吧?”
“啧啧,原本以为中医科就此沉寂,没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对啊,不是说那位老专家不习惯这边气候,不同意吗?”
“咱们医院环境的确艰苦,中医专家们年龄都大,哪里禁得住这跋山涉水的?”
“奇怪了,我怎么听说来的是位年轻医生?”
“嗐,原来只是个实习医生哦,散了散了。”
“没那么简单,你见过哪位实习医生是薛院长亲自陪同着办手续的?”
“嘶?真的假的?这是哪位大领导的家人走后门来了?”
“中医科那些人又要空欢喜一场了哈哈哈。”
“……”
担忧的、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
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然而。
这里面反应最为激烈的,毫无疑问就是中医科这个风暴中心。
毕竟这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也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一批人。
愁云惨淡……都不足以形容大家此时的心情!
中医科办公室。
众人相对无言。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位年轻男医生双手插兜,直接唉声叹气起来。
旁边的年轻女医生不大服气,皱眉反驳:
“不就是新来了一个实习医生吗?有必要这么消极吗?”
年轻男医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好像在嘲笑女同事的无知单纯。
还是另一位年龄稍长的护士主动解释:
“咱们薛院长是个铁面无私的性子,像是这种走后门进来的,如果她无法拒绝,通常会塞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位置上,免得影响医院的正常运作,影响到病人。但她现在把这个新来的关系户塞进了咱们中医科……”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薛院长恐怕……要放弃他们中医科了!
女医生脸色骤变,讷讷半天,才说:
“可、可是上次薛院长还说,要请位不逊于陈主任的老专家过来!”
那位护士轻轻叹气:
“薛院长她肯定是努力过了,可是咱们医院的条件不是摆在那儿吗?要想招来金凤凰,也得咱们先变成梧桐树啊!”
他们这间附属医院,是随着基地成立而筹建的,至今建成不过几年时光。
这里地处偏僻,位于重重深山里面,与外界连接的只有一条公路。
平时前来看病的,要么是部队里的人,要么就是附近偏僻村落的村民。
这样的环境,要想能再遇到陈主任那样年富力壮却不慕名利,同时还医术水平高超、擅长全科的优秀专家……难度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光看看陈医生离开了快一个多月,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接替者这点,就足以证明中医科当下的困境!
中医科一众医护越想越觉得前途黯淡,还有个去年刚进来的年轻实习医生直接哭了起来!
“我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进了这里,就想跟着陈主任学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咱们中医科不会直接关门吧?”
其他人没有说话。
他们都清楚,这样的情况不是完全不可能——
最近这些年,中医的环境越发困难。
三十年前全国还有大约五十万的中医,到现在仅剩不足二十五万人。
大龄中医的占比越来越高,年轻医生愿意选择中医方向的越来越少。
有的基层卫生院干脆直接关闭了中医科,一些医院也停止招收中医学徒。
在这样惨淡的环境里,陈主任的存在本来是他们的希望!
偏偏天不遂人愿,陈主任母亲生了重病,为了家人他不得不回到北方老家。
随着他的离开,他们这些年轻医生的未来也陷入了一片混沌里……
“去年我还以为咱们中医科能彻底独立出去呢,现在都是些什么事啊!”
“要不然给陈主任发个电报?问他还能不能回来?”
“现在是塞关系户,下一步就是冷落咱们,再下一步咱们中医科就要关门了!”
“这种事情你们真的能忍?不行,我们不能放任这种事继续下去。”
“当然不能忍!我们必须要抗议!”
“没错!拒绝关系户!”
“让她滚出去!”
“……”
连日来压抑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
而姜禾,就成了那个唯一的发泄口。
‘看来我有点倒霉啊。’
姜禾在心里自言自语。
但她脸上并无太多惧色。
好像隔着一道门内,那些酝酿的、即将爆发的怒火与她无关!
笃笃笃。
“有人在吗?我是今天来报道的医生。”
办公室内有如死了般的安静。
过了大概一分多钟。
房门被慢腾腾地拉开。
脸色惨白的年轻女医生不情不愿地站在那里。
她先是眼神飘忽,在附近寻找熟悉的身影……
姜禾知道对方在找什么。
便主动提醒:
“我一个人来的。”
薛院长陪她办完入职手续就回去了。
那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还会陪她到中医科来报道呢?
甚至薛院长也不用陪她办什么手续,以她的身份,直接写个条子就行了。
薛院长特意陪姜禾走的这一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怀好意。
姜禾很清楚对方的目的。
但她不在乎。
作为医生,唯有实力是唯一检验标准!
“你好,我是姜禾。”
姜禾伸出手。
年轻女医生恍惚看着姜禾,伸手回握:
“我叫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