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夜幕像浸透墨汁的宣纸,沉甸甸地压在鳞次栉比的楼宇之上。
一栋废弃办公楼的天台边缘,诸伏景光的手指紧紧抠着斑驳的水泥栏杆,指节泛白如纸。
身后传来皮鞋踩过积水的轻响时,他甚至没有回头。
“再往前一步,就真的回不去了。”
周长安的声音裹着晚风,比雨后的空气更凉几分。
她站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白色长发被风掀起。
诸伏景光的肩膀猛地一颤。
这个声音……他在组织的内部档案听过,代号“茅台”,据说连琴酒都要让三分的神秘人物。
他缓缓转身,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公安警察手册的碎片从口袋里露出一角。
“是你。”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组织派你来收尾的?”
因为周长安的出现,所以处理诸伏景光的人成为了周长安。
周长安从风衣内袋掏出一样东西,抛了过去。
诸伏景光下意识接住,借着远处霓虹灯的微光看清——是半块咬过的柠檬派,包装纸上印着波洛咖啡厅的logo。
“安室让我给你带的。”她抬手松了松领带,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诸伏景光的瞳孔骤然收缩。安室……是降谷?他怎么会……
“别猜了,”周长安打断他的思绪,缓步走近,“波本是自己人,我也是。”她忽然扯下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枪伤疤痕,“三年前在横滨码头,你替我挡过一枪。子弹擦过这里,带走了半片皮肉,也带走了组织对你的最后一丝怀疑。”
诸伏景光的呼吸猛地滞住。那段记忆像沉在水底的碎玻璃,被这句话搅得泛起寒光——那天他确实救过一个戴白色假发的女人,当时只当是偶然撞见的组织成员……
“你是……”
“华夏国安部,枯叶。”周长安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青铜钥匙,“下楼左转第三个房间,有干净的衣服和新身份。再不走,琴酒的人就该顺着你的血迹追来了。”
天台入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黑衣组织成员粗哑的喊叫:“大哥!这边有动静!”
诸伏景光几乎是本能地抓住周长安的手腕。她反手将他拽到广告牌后方,同时从袖口滑出三枚符箓,指尖结印的瞬间,符箓如萤火虫般飘向入口处——那里骤然腾起白雾,将追兵的视线完全阻隔。
“走!”周长安拽着他冲向消防通道,高跟鞋在楼梯间敲出急促的节奏。路过二楼时,她突然踹开一扇房门,里面藏着的正是被解决的组织外围成员。
“他们以为你会从正门突围。”她边跑边解释,“安室已经在楼下备好了车,车牌是新宿38-24。”
诸伏景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荒谬的庆幸。十分钟前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此刻却被一个神秘的异国卧底拽着,在生死边缘狂奔。
当他们冲出后门时,一辆黑色马自达正亮着双闪。车窗降下,安室透的脸出现在驾驶座,眼下的泪痣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上车!”
诸伏景光被推进后座的瞬间,听见周长安对安室透说:“我去引开他们,你带他去安全屋。对了,告诉琴酒,‘茅台’今晚喝多了,失手让苏格兰跑了。”
安室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说了句:“小心。”
马自达疾驰而去时,诸伏景光回头望了一眼。周长安正站在路灯下,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火光在她淡紫色的瞳孔里明明灭灭。远处传来警笛声,她却忽然对着追来的车灯方向,举起了手中的烟——那是组织内部表示“目标已解决”的暗号。
“她……”诸伏景光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比我们想象的更懂怎么在地狱里跳舞。”安室透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的白色身影逐渐被夜色吞没,“放心,她答应过的事,从来没失约过。”
车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诸伏景光摸了摸口袋里那半块柠檬派,忽然想起多年前在警校,降谷零也是这样,把最后一块甜点塞给他,自己啃着干面包说不饿。
原来有些温暖,真的能穿透最深的黑暗。
周长安成功改变了诸伏景光死亡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