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医疗暗室内,只有生命体征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和空气净化系统低沉的嗡鸣。库拉索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比起初已经平稳了许多。灰原哀刚刚为她更换了输液袋,正记录着数据。
周长安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手中端着一杯温水。
“情况怎么样?”她轻声问道。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脑波活动虽然依旧复杂,但那种剧烈的风暴式紊乱已经平息。”灰原哀放下记录板,冰蓝色的眸子看向周长安,“她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强,远超常人。但精神层面的创伤……需要时间,也需要契机。”
周长安点点头,走到床边。她将温水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库拉索紧闭的眼睑上。她能感觉到,库拉索的意识深处,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正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缓慢地、艰难地进行着重组,如同打碎的镜子试图重新拼合。
就在这时,库拉索的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痛苦的呻吟。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周长安立刻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腕,一丝温和而坚定的炁流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抚慰着她意识中因记忆冲突而产生的刺痛。
“别抗拒,”周长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看着那些碎片,感受它们,但不要被它们吞噬。你是观察者,而非囚徒。”
或许是周长安的炁起了作用,或许是库拉索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她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但她并没有醒来,依旧沉陷在深度的自我修复与整合之中。
“她还需要多久?”灰原哀问。
“不知道。”周长安摇头,“这取决于她自己。我们只能提供外部支持,真正的战场在她的脑海里。”
她替库拉索掖了掖被角,对灰原哀说:“你去休息吧,后半夜我来守着。”
灰原哀没有坚持,她知道周长安的恢复能力同样非比寻常。她点点头,离开了暗室。
周长安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闭目凝神,一边守候,一边继续运转体内周天,恢复着白日消耗的炁。暗室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平稳的呼吸声。
……
与此同时,组织的某个秘密据点内。
琴酒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尼古丁味道。伏特加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贝尔摩德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把玩着自己的金色长发,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朗姆的声音通过经过严重变声处理的通讯器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冰冷质感:
「库拉索确认死亡?」
琴酒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现场找到了她的部分……残骸,与吊车残骸混在一起,无法提取完整dNA,但根据现场情况和最后通讯判断,生存几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一。”他没有说出的是,他内心深处对库拉索最后那近乎自杀的举动,始终存有一丝疑虑。那不像他认识的库拉索。
「数据呢?」朗姆追问。
“拷贝器在混乱中遗失,未能回收。警方数据库的防火墙比我们预想的更强,库拉索可能只获取了部分信息,甚至可能触发了警报。”贝尔摩德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淡漠,“这次行动,损失惨重呢。”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朗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波本、茅台、五粮液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
琴酒掐灭了烟头:“波本按照指令行动,与库拉索有过接触,试图拦截,未能成功。茅台和五粮液负责外围策应,报告显示他们有效干扰了部分警方视线,但未能阻止库拉索的潜入和后续混乱。三人表现……符合预期,未见明显异常。” 他客观地陈述,尽管他对波本始终抱有戒心,对突然冒起且能力不俗的茅台和五粮液也并非完全信任。
「符合预期……」朗姆重复了一遍,语气莫测,「继续观察。库拉索的事情,到此为止。重点转移到‘那个项目’上,不能再有闪失。」
通讯切断。
琴酒又点燃了一支烟,眼神阴鸷。库拉索的死,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波本?还是茅台和五粮液?或者,库拉索本身……
贝尔摩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看来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Gin。”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琴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有时候,亲眼所见的‘死亡’,也未必是结局哦。”
说完,她不等琴酒反应,便推门离去。
琴酒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愈发冰冷。贝尔摩德的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我们接下来……”
“查。”琴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渠道,确认库拉索的死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绝不允许任何不确定因素存在。库拉索的“死”,必须百分之百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