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很少这么早主动打电话给她。
她赶紧接通,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许国栋沉稳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背景音似乎还有些嘈杂,像是在机场或车站:
“昭昭,还没起床?我和你妈妈下午三点左右到白浪镇码头,你到时候过来接一下我们。”
“什么?!”许昭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睡意全无,声音都变了调。
“下午就到?爸!你怎么……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许国栋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意味:“怎么?爸爸妈妈想女儿了,过来看看不行吗?
顺便也看看你口中的那个‘鲸川渔业’到底经营得怎么样了。好了,不多说了,我们准备登机了,下午见。”
根本没给许昭再多问的机会,电话就挂断了。
许昭握着手机,整个人都懵了,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爸爸这哪是“突然想女儿了”,这分明就是突击检查!
是为了沉船的事?还是单纯不放心她在这里?或者两者都有?
她立刻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沈鲸川的电话。
此刻,沈鲸川正驾驶着渔船,带领着舰队返航,活水舱里又是丰收的鱼获,晨风吹得他心情舒畅。
电话接通,传来许昭焦急得快哭出来的声音:“鲸川!不好了!我爸妈下午就到码头!”
“啥?!”沈鲸川手一抖,渔船都跟着晃了一下,差点没握稳方向盘。
“下午?!叔叔阿姨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他的好心情瞬间被紧张取代,后背都有些发凉。
“我也不知道啊!我爸就说想我了来看看,骗鬼呢!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或者就是不放心我们!怎么办啊鲸川?他们下午三点就到!”
许昭的声音里充满了慌乱和无措。
虽然她和沈鲸川的感情坚定,事业也起步了,但面对父母的突然袭击,尤其是之前母亲还明显表现出担忧和不赞成,她难免心慌。
沈鲸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船舱里满满的鱼获,又想了想如今初具规模的公司和正在稳步推进的事情,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昭昭,别慌,别慌!”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这是好事!叔叔阿姨来得正好!他们不是想看看咱们干得怎么样吗?就让他们亲眼看看!”
他快速盘算着:“我们差不多一小时后就能靠岸。你先起床,我让我妈收拾一下家里,你就捯饬一下自己。我这边鱼获一卸完,马上就去镇上买点好菜好水果,再把家里好好归置一下!
新房子虽然还没盖好,但咱们老房子收拾干净,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精气神!公司营业执照、最近订单记录、银行流水……都准备好,大大方方给他们看!”
听到沈鲸川有条不紊的安排,许昭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是啊,他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反而干得有声有色,怕什么?
“嗯!我听你的!”许昭重重点头,“那你快点回来!我们一起准备!”
“好!等我!”沈鲸川挂了电话,立刻拿起对讲机,对着整个舰队喊道:“各位叔伯兄弟,今天大家动作都快一点!我家有点急事,得早点回去!麻烦大家了!”
通话结束,沈鲸川握紧方向盘,目光望向月影湾的方向,眼神变得坚定而充满斗志。
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突然驾到,这场“期中考试”,他必须考出满分!
下午两点多三点,白浪镇码头。
海风带着咸腥气吹拂,阳光正盛。
沈鲸川和许昭早早就在码头边等着了,两人都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沈鲸川甚至难得地穿了件新买的poLo衫,显得有些拘谨。
许昭则不时踮脚张望,手指下意识地绞在一起。
与他们两人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小轿车缓步走下来的许国栋和周雅茹。
许国栋穿着一身休闲便装,戴着墨镜,周雅茹则是一身得体的连衣裙,挽着丈夫的胳膊。
两人如同寻常游客般,一边走一边还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码头的风景、停泊的渔船以及远处的小岛,神情悠闲,甚至带着点度假般的轻松。
“爸!妈!”许昭看到父母,连忙挥手迎了上去。
沈鲸川也赶紧跟上,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叔叔,阿姨,一路辛苦了。”
许国栋摘下墨镜,目光在沈鲸川身上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语气平常:“嗯,还好。这小镇风景不错,很有生活气息。”
周雅茹则拉过女儿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眉头微蹙:“昭昭,好像又瘦了点?是不是没休息好?”
她的目光随即也扫过沈鲸川,带着些许审视,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妈,我没事,好着呢。”许昭连忙说,“鲸川,快帮爸妈拿行李。”
沈鲸川赶紧接过许国栋手中并不算重的行李箱,引着他们往自家渔船停靠的地方走:“叔叔,阿姨,船在这边,我们先回月影湾。”
一路上,许国栋和周雅茹并没有急于询问沉船或者公司的事情,反而更像是来观光的,问着一些关于小镇历史、渔业生产、海鲜品种之类无关痛痒的问题。
这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汇报材料”的沈鲸川和许昭有些无从下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直到渔船驶离码头,朝着月影湾开去,海风吹拂,周围没有了外人,许国栋才仿佛不经意地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鲸川啊,沉船那边,最近进展怎么样?”
沈鲸川心里一紧,稳住舵轮,老实回答:“回叔叔,进展挺顺利的。专家们又成功打捞上来两个箱子,保护得都很好。我……我每天下午还是过去帮忙做向导。”
许国栋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前方海面,缓缓道:“嗯。我那边收到点消息。初步清理和研究结果出来了,那批瓷器的价值超出了所有人最初的预估。
不仅仅是数量,更重要的是其艺术和历史价值,尤其是其中几件带明确纪年款的官窑器,堪称国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