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再次握住沈鲸川的手:“沈先生,许女士,可能需要带路,协助我们找到位置。另外,鉴于目前情况,我们可能会需要对这片海域进行临时性的管控,希望你们能协助安抚一下村民的情绪。”
沈鲸川: “没问题,王主任。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由沈鲸川驾驶着沈家的渔船打头,后面跟着专家团队包下的那艘稍大的摆渡船,两艘船一前一后,驶离月影湾码头,朝着东面的深海区驶去。
越往东,海水的颜色越发深邃,海面上的风浪也似乎更大了一些。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一片黑压压的礁石群出现在视野尽头。
它们如同潜伏在海面上的怪兽脊背,嶙峋陡峭,浪花猛烈地拍打在礁石上,碎成漫天白沫。
水流在这里明显变得湍急而混乱,水下暗影幢幢,一看就知道绝非善地。
“就是前面那片区域了!”沈鲸川站在船头,指着那片危机四伏的礁石群大声对后面船上的王主任喊道。
“沉船的位置,就在那片最大的礁石群边缘向下,大概三十米深的地方!这里暗流很乱,水下全是刀子一样的暗礁,非常危险!”
王主任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那片海域,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即使不用专业仪器,他也能看出这里的海底地形极其复杂险恶。
张教授走到王主任身边,面色凝重: “老王,这地方……比预想的还要麻烦。侧扫声纳显示下面沟壑纵横,礁石林立,普通潜水员根本没法在这种环境作业,太容易出事了!”
李专家看着便携式水流探测仪上的数据: “水流速度超标,而且方向多变,带有强烈漩涡。别说人了,水下机器人的操控都会非常困难,很容易撞上礁石或者被卷走。”
王主任放下望远镜,脸色严峻。他转向旁边正在调试一台小型水下遥控机器人的技术员:“小刘,怎么样?RoV能下去吗?”
技术员小刘擦了把汗,摇摇头:“主任,悬!水流太乱,底部礁石密度太高,可见度估计也很差。RoV的推进器功率可能不够对抗暗流,缆绳也容易被礁石割断或者缠住,风险极大!”
一时间,几艘船都停在了相对安全的外围水域,专家们面对这片狰狞的自然屏障,陷入了短暂的困境。
发现重大水下遗存的兴奋,被严酷的现实环境泼了一盆冷水。
王主任有些不甘心地问沈鲸川: “沈先生,您当时……是怎么潜到那么深,还能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找到并看清沉船的?这……这简直难以置信。”
他的语气里带着敬佩,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沈鲸川心里一紧,表面却保持镇定,只好再次搬出那套说辞:“可能是运气好,那天晚上水流没那么急。而且我从小在这一片海域泡大的,对水性子比较熟悉,胆子也大点……”
他没法解释海之眼和海之行带来的便利。
许昭在一旁适时补充道:“王主任,鲸川他水性是极好的,不然我们也不敢让他大晚上下潜。”
王主任将信将疑,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他看着那片如同迷宫般的礁石区,沉声道:“无论如何,必须尽快确认和保护现场。常规手段行不通,那就调用更专业的设备!申请支援搭载更强动力、更抗流的大型工作级RoV,或者考虑请经验最丰富的饱和潜水团队过来!”
但无论是调设备还是请顶尖团队,都需要时间,而时间,在这种未经保护的发现面前,是最大的敌人。
沈鲸川看着专家们凝重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王主任,如果……如果只是需要先确认一下沉船当前最基础的状态,或者投送一些最简单的标记或传感器……我……或许可以再试试看能不能靠近一点观察一下?我对这片水下礁石的分布比仪器更熟一点。”
他知道这个提议很冒险,可能会引来更多疑问,但他更不希望因为环境阻碍而延误了对沉船的保护。
王主任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 “绝对不行!沈先生,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们已经知道大概位置,绝不能让你再冒任何风险!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得非常出色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专业的人来处理!”
他态度坚决,不容置疑。保护发现者的人身安全,同样是他的重要职责。
王主任转向技术团队,下达指令:“立刻将环境数据传回总部,申请最高优先级的设备和技术支援!
同时,通知海警部门,请求协助对这片海域进行临时警戒和巡逻,禁止任何未经许可的船只和人员靠近,以防万一!”
命令下达,整个团队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他们如同面对一个布满珍宝却又机关重重的密室,找到了入口,却一时找不到安全进入的方法。
沈鲸川望着那片吞噬了秘密的海域,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那艘沉睡的古船和它的珍宝,能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安然无恙。
等待是焦灼的。
两天后,在相关部门的协调下,一艘装备更加精良的专业海洋调查船抵达了月影湾外海。
船上搭载着动力更强劲的大型工作级RoV(遥控水下机器人)、更先进的声纳扫描系统,以及一支由三名经验极其丰富的职业饱和潜水员组成的应急小队。
他们是为最坏情况:即RoV也无法有效工作时准备的最后手段。
专家团队再次集结,与新的设备和人员汇合。
大型工作级RoV被缓缓放入水中,强大的推进器使其在混乱的水流中稳住了身形,开始朝着沈鲸川提供的精确坐标下潜。
然而,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虽然RoV成功抵御了暗流,传回了水下实时画面,但那片礁石林立的复杂地貌,使得RoV的机械臂几乎无法施展,视角也时常被嶙峋的怪石遮挡,很难对沉船进行全面的勘察和有效的初步保护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