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海面,仿佛一个巨大的墨色绸缎,被一支小小的舰队划开。
十条渔船的引擎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船头灯像一把把利剑,刺破黑暗。
沈家船依旧一马当先,但今天的驾驶位上换成了沈海生,沈鲸川则站在船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海面,同时兼顾着直播手机和无线对讲机。
许昭今天也全副武装,穿着沈鲸川的旧外套,头发利落地扎起,正小心翼翼地举着一个手持云台相机,负责拍摄海上日出和渔船作业的壮观景象,同时分心看着直播手机上的弹幕。
“大家好,我是许昭,鲸川现在在指挥船队,我来暂时帮大家看看弹幕。”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清晰又温柔,立刻引发了弹幕的新一轮沸腾。
“嫂子好!”
“哇!川嫂亲自掌镜!”
“今天船好多!好壮观!”
“嫂子看这边!今天能抓到龙虾吗?”
许昭看着快速滚动的弹幕,挑选着回答:“龙虾要看运气哦,一般生活在礁石区……今天日出好美,我调一下镜头给大家看……”
她操作着设备,将海上日出的瑰丽景象完美捕捉下来,引得弹幕一阵惊叹。
沈海生在中间调整渔网。
在船尾帮忙的,是陈明的堂弟,周大勇。
他是个憨厚壮实的小伙子,话不多,但力气大,手脚麻利,正按照沈鲸川的指令整理渔网、准备工具,时不时好奇地看一眼许昭手里的相机和直播设备。
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其他渔船船主的询问和报告:
“鲸川,我这边海里有点反应,你看下有没有鱼……”
“川哥,风向好像变了,我们要不要调整一下?”
沈鲸川拿起对讲机,语气沉稳:“收到,保持队形,跟我航线。二叔,你那边的信号可能是小鱼群,暂时别下网,再观察。风向变了没关系,跟我走。”
他现在更像一个舰队指挥官,统筹全局,压力巨大,但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掌控感。
与此同时,沈家小院里也是灯火通明。
陈明和他的表妹陈小玲,正埋首在一堆票据、账本和电脑前。
陈小玲年纪不大,但电脑操作熟练,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正在将密密麻麻的微信订单记录整理成清晰的Excel表格。
“明哥,这笔28号下午的黄翅鱼订单,收款人显示是‘*昭’,是许昭姐收的吗?金额对得上吗?”陈小玲细心地问道。
陈明凑过去看了一眼:“对,是昭姐收的,那天川哥忙,她帮忙收了几单。金额没错,你标注一下。”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们得把这些散乱记录全部理清,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成本(油费、人工、冰块、网具损耗)都要对应上,还要算出每类鱼的粗略成本价,这样才能跟市场监管局说明我们的定价是合理的,不是恶意低价。”
陈小玲点点头,眼神认真:“明白!数据交给我,保证弄得清清楚楚!”
沈鲸川根据她的能力重新定了工资,陈明已经是8千了,主要是上次时间很长,经常晚上还要加班。
陈小玲别看之前是在奶茶店打工,但是自己兴起时写过小说,对电脑操作还比较熟练。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林秀莲轻手轻脚地给他们端来热茶和早点,看着两个年轻人专注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既是心疼,又是骄傲。
海上,沈鲸川终于锁定了一处大型鲻鱼群。
“所有船注意!左前方,十点钟方向,深度约20米,大片鲻鱼群!准备下网!注意保持间距,依次进行!”他对着对讲机果断下令。
十条渔船闻令而动,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开始有序地调整方向,撒下渔网。
场面蔚为壮观。
许昭赶紧将镜头对准这宏大的作业场面,同时看着弹幕里各种“哇塞”、“牛逼”、“好像海军演习”的惊叹,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大勇在船尾奋力帮忙,看着巨大的渔网沉入海中,感受着渔船因捕获而传来的沉重拉力,脸上露出了质朴而兴奋的笑容。
但是这一个鱼群肯定是不够的。
沈鲸川全神贯注,海之眼的能力运转到极致。
他的视线穿透湛蓝的海水,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继续扫描着下方变幻莫测的世界。
“爸,偏左五度,慢速前进。”沈鲸川声音低沉而清晰,目光锁定在左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域。
“下面好像有石斑鱼,密度很高,但贴底比较深,大概二十五米。”
沈海生沉稳地操控着舵轮,对儿子的判断毫无怀疑。
许昭赶紧将镜头对准那片水域,虽然肉眼看去只有起伏的波浪,但她通过相机屏幕,仿佛也能感受到水下蕴含的丰饶。
沉重的渔网被熟练地撒入海中,沉入指定的深度。
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一阵欢快清脆的鸣叫声由远及近!
几只灰色的背鳍划破水面,如同优雅的舞者,快速朝着舰队游来!
“是海豚!”许昭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镜头立刻追了过去。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海豚兄弟又来了!”
“吉祥物!”
“每次它们来都有好事!”
“快拍海豚!”
来的正是那几只熟悉的海豚,为首的依然是那只尾鳍带疤的小海豚。
它们似乎知道沈鲸川在这里,径直游到了沈家船的旁边,甚至调皮地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晶莹的水花。
小海豚游到船边,仰起头,发出几声短促的鸣叫,黑亮的小眼睛望着沈鲸川,仿佛在打招呼,又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沈鲸川心中一动,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小海豚传递来的兴奋和“下面有好东西”的意念。
他笑着对它们挥了挥手,然后对许昭说:“昭昭,它们好像又给我们带路来了。”
许昭又惊又喜,她大胆地蹲下身,伸出手去。
令人惊讶的是,那小海豚竟然真的不怕生,好奇地靠近了些,用它光滑湿润的鼻吻轻轻碰了碰许昭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