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噜?”一个极其细微、带着好奇和一点点胆怯的意念,如同水泡般轻轻触碰了他的意识。
沈鲸川心中一震,循着那意念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只只有他拇指大小的、色彩鲜艳的小丑鱼,躲在一丛小小的海葵后面,正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海之语!
他能“听”到它的“声音”!
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和简单的意念传递——好奇、一点点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想要靠近的亲近感。
沈鲸川尝试着集中精神,对着那条小丑鱼,传递出一个温和、友善的意念:
“你好…小东西…”
“呀!”那小丑鱼似乎吓了一跳,尾巴一摆躲回了海葵后面。
但过了几秒,它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感受到沈鲸川意念中毫无恶意的温暖后,它那小小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传递回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带着雀跃的亲近感。
沈鲸川站在及膝深的海水中,感受着海水温柔的包裹,感受着体内龙珠流淌的温暖力量,感受着这全新的、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海洋世界,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淹没了他。
他抬起头,透过清澈的海水望向天空,阳光被水波折射成晃动的光斑。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那颗珠子融入胸膛的那一刻起,已经彻底改变了航向。
而前方的路,如同这片深邃的海洋,充满了未知,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他缓缓直起身,海水从他脸上滑落。
他抹了一把脸,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和病弱,而是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初窥新世界的兴奋和坚定。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枚依旧敞开的、流光溢彩却空空如也的贝壳,又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那里,不再仅仅是一颗修补过的心脏,更沉睡着海洋的瑰宝。
沈鲸川站在及膝深的海水里,感受着体内那颗健康、有力、仿佛焕发着新生的心脏沉稳而欢快地跳动。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充沛的活力,驱散了长久以来萦绕不散的虚弱和隐痛。
他忍不住张开双臂,仰头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纯粹的、属于身体的轻松和力量了?
“哈哈哈…”他甚至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是劫后余生、更是获得新生的喜悦。
然而,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从礁石上冲下来,一头扎进海里,还站在水里又笑又深呼吸……
在岸上时刻关注着他的父母眼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鲸川——!!”一声凄厉的、带着破音的尖叫划破了海滩的宁静!
是母亲陈秀莲!
她正将处理好的一些鱼拿去晾晒,刚巧抬眼就看到儿子“失魂落魄”地坐在礁石上,然后突然“栽”进了海里!
她魂飞魄散,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鱼散落一地,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朝海滩冲来。
“儿子!!”沈海生也看到了,这个沉默的汉子脸色瞬间煞白,比听到儿子在城里出事时还要惊恐!
他丢下刚补了一半的渔网,连脚上的拖鞋都甩飞了,赤着脚,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朝着沈鲸川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嘶吼:
“别动!千万别动!爸来了!!”
沙滩在他们脚下飞掠而过。
陈秀莲跑得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泪水瞬间糊满了脸,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鲸川啊!我的儿啊!你可不能想不开啊!有什么委屈跟妈说啊!别吓妈啊!!”
沈海生更快一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浅水区,海水溅起老高。
他一把抓住沈鲸川的胳膊,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怕一松手儿子就会被海浪卷走。
他喘着粗气,眼睛瞪得通红,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后怕而剧烈颤抖:
“你…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啊?!刚…刚好了点你就…你就…”
他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死死抓着儿子的胳膊,胸膛剧烈起伏。
陈秀莲也冲到了水边,看到儿子被丈夫牢牢抓住,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湿漉漉的沙滩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你这是要吓死你爹妈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爸还怎么活啊!不就是个贝壳吗?开了就开了,扔了就扔了!值当你这样吗?!呜呜呜…”
沈鲸川被父亲铁钳般的手抓得生疼,这才从获得新能力的巨大惊喜和感受健康的畅快中彻底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父亲惊恐万状、目眦欲裂的脸,又看着瘫坐在沙滩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瞬间明白了父母巨大的误会——他们以为自己想不开要投海!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疼涌上心头,瞬间冲淡了之前的喜悦。
他连忙反手扶住激动得浑身发抖的父亲,声音因为愧疚而有些发紧:
“爸!妈!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想不开!我没有!”
“没有?!”沈海生根本不信,声音依旧带着吼。
“那你跑海里站着傻笑什么?!还捂胸口?!你知不知道你这身体不能受凉!不能激动!更不能这样吓唬人!”
他指着沈鲸川湿透的裤腿和鞋子。
“爸,妈,你们听我说!”
沈鲸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
他扶着父亲,示意他放松点,然后看向母亲,眼神带着安抚,“我刚才…是太高兴了!高兴得有点忘形了!”
“高兴?”陈秀莲的哭声小了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茫然地看着儿子,“高兴…高兴什么?”
沈鲸川看着父母关切又惊魂未定的脸,犹豫了一下。
龙珠的事情太过离奇,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而且说出来父母也未必相信,反而会更担心。
他决定先告诉他们最直观、也最能让他们安心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