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个婴儿诞生在这世上。他在福利院长大,墙上褪色的十字架是童年唯一的暖色。
十五岁那年,福利院院长卷走捐款跑路,留下三十七个孩子对着空米缸发呆。
他跪在十字架前祈祷了三天三夜,直到最小的孩子饿晕在他怀里,才咬着牙砸碎窗户的玻璃,闯进隔壁面包店偷了半袋的吐司。
那天雨下得很大,他抱着吐司在巷子里狂奔,身后是警笛尖锐的嘶吼,怀里的面包屑混着雨水,在他胸前洇出深色的渍痕——那是他第一次发现,祷告的回声,远没有面包的重量实在。
后来他成了神父,在城市边缘的破旧教堂里驻留。来忏悔的人总是带着一身生活的锈迹:被家暴的女人攥着碎掉的眼镜片,说“主会原谅他的”;欠了高利贷的男人磕破额头,问“祷告能让催债的停手吗?”;还有被校园霸凌的少年,校服上满是脚印,轻声说“我已经原谅他们了”。
诺顿听着,在胸前画十字,说着“主爱世人”,可转身就看见那个女人第二天带着新的淤青来,那个男人的家门被泼了红漆,那个少年再也没出现在教堂里。
他开始失眠,在深夜盯着燃烧的烛火。火焰明明灭灭,像某种无声的嘲讽。
有天暴雨冲垮了教堂的屋顶,漏下的雨水泡烂了圣经,他站在积水里一页页捡起来,纸页上的“仁爱”、“宽恕”被泡得发涨,像一群不会游泳的字。
那天他第一次对着教堂十字架嘶吼:“如果你的爱需要用苦难来证明。那这种爱,还能称之为爱吗?!”
恒夜圣会的人就是这时找到他的,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来人穿着高定的黑西装,递给他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说:“规则从来不是靠祈祷改变的,得有打破规则的资本。”他们告诉诺顿,有一种古老的仪式,能将灵魂撕裂成两半,一半承载所有的“恶”,拥有裁决的力量;另一半凝结全部的“善”,能以最纯粹的姿态触碰苦难。
“恶的那一半,可以是你自己,”西装男的指甲修剪得干净,轻轻敲着桌面,“善的那一半,也会化作一个独立的存在,你会替善完成那些‘爱’做不到的事。”
诺顿犹豫了三个月……
这期间,教堂隔壁的楼里,一个单亲妈妈为了给孩子凑医药费,从天台跳了下去。他赶到时,救护车的蓝光在楼道里旋转,女人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给“上帝”的短信草稿页。
那一刻,他的信仰完全崩塌,那一刻,他走进了“圣坛”。
仪式的疼痛比他想象中更剧烈,像有无数把刀在骨髓里搅动。
当他再次睁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冷得像冰,指尖划过桌面时,木头竟留下了浅浅的刻痕。
而在教堂后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白裙的女孩,眉眼干净得像初雪,她看见流浪猫会蹲下来轻轻抚摸,遇见哭泣的人会递上带着温度的手帕。
“你好,我叫周曦影。”女孩对他笑着说,声音像泉水。
从那天起,城市里多了两个传说。一个是“黑夜中的制裁者”,总在深夜出现在黑暗的角落:家暴男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铁链锁在墙上,面前是他曾用来施暴的钢管;高利贷团伙的仓库一夜之间被烧得精光,他们逼死过人的证据也出现在警局里。
没人见过这位夜裁者的脸,只知道他出手狠戾,从不留情。
另一个是“曦光般的女孩”,她是这里的分局长李百步的徒弟。她会出现在流浪者聚集的桥洞下,带来热粥和药品;会在学校门口等被欺负的孩子,送他们回家;会把自己的钱分给街角的乞讨者,听他们讲那些被世界遗忘的故事。
人们说她像天使,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暖意……
诺顿看着周曦影在阳光下奔跑,看着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冻僵的老人身上,心里既有慰藉,又有越来越深的空洞。他用“恶”惩罚了恶人,但很快就会有新的替代者;周曦影用“善”拯救的哀苦之人,但大多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苦难里。
某个暴雨夜,他又站在那座官方的标志性建筑外,手上的十字架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看着周曦影推门进去,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手里还攥着半块给流浪狗的面包。
“爷爷!”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对着灵异局的李百步哭诉,“我救不了所有人,我连一只快死的狗都救不了。”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那个跪在十字架前,以为祈祷能换来面包的少年。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铅。
他知道,无论是他的“恶”,还是周曦影的“善”,都不能改变什么。他们只是在这既定的规则里,一个当刽子手,一个当安慰者,成了这荒诞世界里,一对互相映照的囚徒。
雨还在下,教堂的屋顶又开始漏水,一滴,两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他忽然想起恒夜圣会的人说过的话:“当灵魂撕裂的那一刻,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知道,他和周曦影,一个在黑暗里沉沦,一个在光明里挣扎,最终都被困在了这由自己亲手劈开的,永无止境的白昼与黑夜。
但他却在默默筹划着,筹划那个连圣会都认为不可能的“融合”。终于有一天……机会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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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诺顿的身体在三种力量的撕扯中愈发透明,暗红与金色的光芒却不再狂暴,反而交织成一道螺旋向上的光轨,如同通往未知领域的阶梯。
他望着周曦影,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仿佛所有疯狂都在此刻沉淀为平静。
“当羔羊啃食过荆棘,当毒蛇亲吻过圣餐,当分裂的灵魂在血泊里看清彼此的模样。”诺顿的声音与周曦影的声线渐渐交融,像两缕缠绕的光丝,在圣光中不断重铸、重合,分不清谁是谁的回响。
圣光照耀得愈发炽烈,如同一轮微型的太阳悬在半空,将沈兆玉的视线彻底阻隔,只能看见两道身影在光晕中逐渐重叠,化作一团模糊却和谐的光团。
随后,一道穿透光壁的声音响起,既带着诺顿的沉哑,又含着周曦影的清冽,仿佛两个灵魂终于完成了最终的共鸣!
“看啊!第一道阶梯『觉悟』。”
“来吧!第二道阶梯『接受』”
“第三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仿佛要撕裂这荒诞的穹顶!
“便是与命运合为一体的『天国阶梯』!”
“此刻!便是进化的终焉与开端!”
最后圣光缓缓消散,在中间只留下了一道身影——周曦影。此刻完整的她已经站在了人类的“顶端”,“谢谢……谢谢你,诺顿…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全场寂静,沈兆玉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她。
“呼……”周曦影深呼一吸气,然后看着沈兆玉笑着说,“走吧。”
医院的三人病房内,李百步因为夏弥在帮助下勉强…生龙活虎的。虽然伤还没痊愈,但足够他与赵信互相攻击。
“老不死的,你就该死一会儿在活过来!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那个血清的副作用有多大,你不知道?你死了小影怎么办?!”赵信说着便移动现在唯一能动的脚,伸进李百步的嘴里。
“姓赵的,你勾八真敢放我嘴里!我跟你拼了!”
方秋躺在病床上和夏弥喝着刚冰镇好的橙汁。
“爷爷…你们在干什么?”周曦影推开门看着两个大人,在自己面前像顽童一样胡闹,她突然不想认他们了。
“这样啊……”听完周曦影的解释,他终于把孙女突然变强、以及她判若两人的模样的缘由捋清楚了。
“可惜啊…诺顿……”李百步看着窗外叹息道。
而窗外的一处山上,一个穿着黄色外套的金发人正在用一种披靡天下的姿势看着这一切,“哼,凡人们的规则和束缚?不过是用来衬托我伟大的垫脚石罢了。你们所谓的‘要求’和‘框架’,对我而言不过是随手可破的蛛网。”
“哦~蝼蚁之辈。不想在隐藏了吗?”他向后看去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手握太刀怒视他。
“吼~是兰斯洛特的同伙。说起来还真是怀念啊~那鲜美的鲜血,真是让我嗨到极限!”他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将脑袋转出洞,血液狂飙但他却非常兴奋,“那么你也成为我的食物吧!砸哇路多!”
………
医院内
“你们聊吧,我和夏弥去看看千诗和宋瑶。”沈兆玉说着就牵起夏弥的手。
“拜拜~方秋妹妹。回头找你玩。”说完后握紧拳头,一副打气的模样。然后夏弥就任由沈兆玉拉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