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郡王来到沈月庭,见屋内晕开一片昏黄灯光,暖光裹着夜色漫出窗棂,心底忽涌上几分说不清的复杂,指尖轻推,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余莺儿闻声,立刻从椅上起身,裙摆轻扫地面,屈膝行礼时语声软和:“王爷您来了。妾身特意备了您爱吃的几样菜,想着您近来埋首公务,定是没顾上好好用饭。”
果郡王目光扫过桌案——青瓷碟盏里盛着的皆是自己偏爱的菜式,热气裹着香气袅袅升腾,心中升起一抹复杂的情感,见他立着未动,余莺儿连忙上前,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往桌边拉,语气带着几分雀跃:“王爷快坐,您瞧瞧这些菜合不合口,若是还有想吃的,妾这就让厨房去做。”
“不用了,这些挺好。”果郡王的声音缓了些。
“那妾伺候王爷用膳。”余莺儿说着,便拿起公筷,细致地为他布菜,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满是柔意。
饭后,奴才们躬身收拾着桌案,果郡王刚要起身告辞,衣袖却被余莺儿轻轻攥住。她抬眸望着他,语气裹着几分娇嗔:“王爷,您好久没在枕月庭歇着了,今日便留下来吧。”
果郡王凝视着她眼底的期盼,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好。”
清晨的寿康宫浸着微凉晨光,竹息轻步入内殿,屈膝回话:“太后,皇后娘娘前来请安。”
太后手中的茶盏刚触到唇边,闻言当即漾开笑意,语气里满是急切:“快传皇后进来。”
“是。”竹息躬身应道,轻步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剪秋便稳稳扶着宜修进来。宜修一手护着隆起的小腹,微微俯身行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太后连忙放下茶盏,伸手去扶,满眼疼惜:“快起来,快起来!你这肚子都这么沉了,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
宜修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小腹,柔声道:“儿臣今日身子爽利,没什么不适,便想着过来看看皇额娘,陪您说说话。”
太后的目光落在她的腹上,语气里满是关切:“既快临盆,接生的姥姥都找妥当了?可得是有经验、稳妥的人才行。”
“皇额娘放心,儿臣都安排好了,如今人已在景仁宫偏殿住下,随时能应召。”宜修轻声应着,语气稳妥。
太后点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你本就是中宫皇后,若能诞下嫡子,往后的地位更是固若金汤。再者皇上膝下子嗣本就单薄,先前菀贵人也有了身孕,偏生没保住——哎,说到底还是个不争气的,没那福气。”
宜修垂眸,语气平淡无波:“菀贵人近来深得圣宠,往后身子调理好了,定还有身孕的机会。”
太后却轻轻哼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她那性子太烈,又爱较真,本就不适合在这深宫之中立足,能不能留住福气,还两说呢。”
宜修闻言,指尖在腹上的动作微顿,随即抬眸时,脸上已覆上一层温和的笑意,轻声附和:“皇额娘看得通透,深宫之中,向来以稳为重。菀贵人年轻,性子难免跳脱些,往后或许能慢慢改过来。”
太后端起茶盏抿了口,只淡淡道:“改不改的,也碍不着你的事。你如今最该上心的,是你腹中的孩子,万事都要谨慎,别让旁人扰了你的心绪。”
“儿臣明白。”
太后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意味:“对了,近来皇帝倒少见去你宫里。”
“皇上身负国事,本就公务繁忙,再者儿臣如今怀着龙胎,也不便侍奉左右。皇上多去其他姐妹宫中,也是应当的。”宜修垂着眼,语气恭顺平和。
“什么公务繁忙?”太后眉梢微蹙,语气沉了些,“哀家倒听闻,他近来总往菀贵人宫里去。”
宜修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帕子,装作无意提到:“菀贵人如今确实得皇上青眼。先前她小产,也有许久没能侍奉皇上,皇上这般频繁过去,或许是图个新鲜劲儿罢了。”
“新鲜?”太后听闻,眉头皱得更紧,“竹息,你即刻去传哀家的话,让菀贵人过来帮哀家抄写经书”
“是。”竹息躬身应下,轻步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姑侄二人,宜修才轻声开口:“皇额娘,这般对待菀贵人,会不会太过严苛了些?”
太后抬眸看向她:“菀贵人为什么会得宠,你又不是不清楚。先前在翊坤宫,她便敢当众顶撞华妃,最后还连累哀家的孙儿没了性命!现在又独占着皇上,她的性子迟早会搅得宫里面天翻地覆,哀家今日敲打她,就是要让她好好认清楚,自己在这宫里究竟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