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转向温实初,眼神探究:“温大人,菀贵人这一胎始终都是由你看护,之前可有不妥?”
温实初闻言,神色骤然不自然,眼神也添了几分慌乱,忙躬身回禀:“回皇后娘娘,臣此前诊脉,便察觉菀贵人胎气本就虚浮。她孕早期心绪郁结、气血亏虚,臣早已开了安胎药调理。此次虽只罚站两刻钟,但她本就胎向不稳,内外相激之下,比寻常孕妇更易动胎气,并非单因罚站这一件事所致。”
宜修缓缓点头,转头看向皇上,语气软了几分:“皇上您听,温大人这话已说得明白——菀贵人胎象不稳早有征兆,此次虽由华妃妹妹罚站起头,终究是她自身底子弱。若一味怪责华妃妹妹,反倒显得咱们不分缘由、不近情理了。”
“嗯。”皇上颔首,显然认同宜修的话。
华妃却满眼不可置信地望向皇后,实在猜不出来她今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会帮自己说话。
“咱们先进去瞧瞧菀贵人吧。”宜修适时提议。
一行人随即步入内殿,只见甄嬛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皇上一看到甄嬛这憔悴的模样,先前的些许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只剩满心的心疼。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甄嬛的手,轻声唤道:“菀菀。”
宜修跟在后面,也装模作样地拭了拭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华妃望着甄嬛虚弱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她虽与甄嬛不和,却从没想过要让她失去孩子。
甄嬛悠悠转醒,见皇上坐在床前,声音虚弱:“皇上……”
“朕在,朕一直在。”皇帝见她醒来,语气里满是惊喜与急切。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甄嬛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小腹,声音发颤:“孩子?”
“菀贵人。”宜修上前一步,状似难过道:“孩子日后总会有的,你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调养身子。”
甄嬛缓缓扭头看向宜修,失神地喃喃重复:“总会有的……”
她显然无法接受,又猛地转向皇上,眼中满是祈求与不甘,声音陡然拔高:“皇上!我们的孩子!您告诉臣妾,我们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菀菀。”皇上望向甄嬛,满眼哀戚。
甄嬛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忽然,她的目光扫过殿内的华妃,当即伸手指向她,声音里满是悲愤:“是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罚我站,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她猛地转头看向皇上,泪水汹涌而下,苦苦哀求:“皇上!都是华妃害的!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菀菀,你冷静些。”皇上看着她激动的模样,语气尽量放缓,耐心解释道:“太医已经说了,你本就胎向不稳,又郁结于心,这才动了胎气。此事与世兰无关,不能怪她。”
甄嬛听后,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熄灭了,失望的望向皇上,皇上不想面对甄嬛双眸里的失落,喉结动了动,终究是偏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皇上是说都是臣妾的错吗?”甄嬛声音轻颤,转头质问皇上。
“朕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急忙辩解。
“我可怜的孩子……”甄嬛凄然一笑,泪水又涌了上来,她愤愤地扫向华妃,再转头看向皇上时,眼底满是绝望,“他的仇人就站在眼前,亲生父亲却连替他讨公道都不肯!”
“菀贵人,”皇上陡然提高音量,可话音刚落,瞥见甄嬛满脸泪痕、憔悴不堪的模样,声音又低了下去:
“你刚失去孩子,心绪不稳,朕不计较你刚才的言语得失,你好好休息,朕过段时间再来看你。”说罢,他不等甄嬛回应,便冷着脸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只留甄嬛一个人在床上哭泣。
宜修见状,也默默跟了出去。华妃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离开了内殿。
出了殿门,宜修连忙上前,柔声劝道:“皇上,菀贵人刚痛失孩子,一时糊涂说了错话,皇上不要往心里去。”
“朕知道。”皇上深吸一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看向宜修,“天气冷,你还怀着身孕,别冻着了,快些回宫休息吧。”
“是,皇上也早些回养心殿安置吧。”宜修温顺应道。
“嗯。”皇上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登上龙辇,往养心殿方向去了。
待皇上走远,宜修才转头看向华妃,语气平淡:“华妃妹妹,时候不早了,也快些回去休息吧。”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皇后娘娘。”华妃忽然开口叫住她。
宜修脚步一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随即缓缓转头:“华妃妹妹叫住本宫,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今日,妹妹能否去皇后娘娘的景仁宫一聚?”华妃斟酌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华妃妹妹既有心前来,本宫岂有不欢迎的道理。”宜修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片刻后,两人已到景仁宫。分主宾落座,华妃没再多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皇后娘娘今日为何要帮臣妾?”
皇后抬手接过剪秋刚递来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又低头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沫,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妹妹可知道纯元皇后。”
“臣妾听说过,宫中老人常说,纯元皇后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只可惜臣妾入府时,纯元皇后早已仙逝,没能见上一面。”
宜修这才抬眼看向她,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声音压得低了些,“你没见过也无妨——其实,那菀贵人的眉眼、神态与纯元皇后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