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马世忠气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在大邺的国土上生活做生意，那就必须听从朝廷的指令。”
响亮的声音环绕在书店，终于引起了马元宝和吕明庄的注意。
点柠眸光一冷，“小声一些，你吵到我的客人了。”
“你说的这句话出自《诗经·小雅·北山》，听着倒是霸气，你知道后一句吗？”
马世忠一愣，面露疑惑，《诗经》大半都早已失传，难不成这句话是出自诗经？
“后一句是，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点柠勾唇，“其实就是一个古人抱怨上级工作分配不均发的牢骚，却揭示了那个王朝内部深刻的矛盾，加速王朝走向覆灭。”
“你用这句话要挟我，是想故意引起百姓和朝廷的矛盾吗。”
“需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水要是翻了，还哪里来的率土之滨啊。”
“你，”男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教训了，简直可恶。
马太傅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姑娘，说这些话，就不怕祸从口出吗。”
点柠无所谓耸肩，“若说实话都不行，我很怀疑圣上颁布新诏令的决心啊。”
“还有，”女孩眼底泛起寒意，“你若是想使些强硬的手段，大可以来试试。”
“我要是眨一下眼，这家店我拱手奉上。”
明明只是二十出头的女子，却不由自主让人感到一股冷冽之气，不敢质疑她所说的话。
“若是无事，就出去吧，不要打扰其他客人。”
话音刚落，马家父子两人惊奇发现竟然自动出现在了书店门外。
“莫不是神仙下凡！爹，现在怎么办？”
马太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色严肃，“先回家。”
此女子甚是怪异，手段了得，此事需先禀告陛下。
不过见她似乎没有敌意，是他们无礼在先才被讥讽教训。
诶，怪他，见到失传已久的书籍太过激动，这才着急了些。
这样的书店，这样的老板，应该交好才对。
下次再来上门道歉吧。
行至半路，马世忠终于想起来他儿子还在书店里面没出来呢。
臭小子，又逃学。
老六懒洋洋问道，“宿主，他们真无礼，你应该一开始就把他们丢出去的。”
点柠叹了口气，“这毕竟是在古代，没了他下次还会有别人，我说的这些若是没猜错他们肯定会告诉皇帝。”
“与其到时候多费口舌不如现在就说清楚，最后再给他们来这一招。”
“心里说不定还以为我是神仙呢，以后就不会再找人来烦我了。”
老六甩甩尾巴，人类真复杂，搞不懂，它还是继续睡觉吧。
马太傅两人忽然消失在原地那一下吕明庄看的清清楚楚，心里翻江倒海。
老板一定是神仙，神仙才会下凡看这样一间漂亮的书铺呢。
不仅书籍丰富，还可以免费在里面看书学习，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他看到那两人是被转移到了外面，老板并没有伤害他们，真是个人美心善的仙女。
马元宝还在乐滋滋看神话故事，丝毫没有发现爹爹和爷爷已经走了。
点柠也不玩游戏了，找了本小说看。
霸道王爷俏王妃，嗯，可以看看。
时不时露出诡异的姨母笑。
吕明庄犹豫再三还是上前询问。
“老板。”
点柠啪的一下关上书本，装作无事发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是这样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我可以做些记录吗，”急忙解释道，“我就是想在纸上做些笔记感想，不会在书本上乱画乱写的。”
点柠弯眸轻笑，“可以的，只要不在书本上写就可以，你带纸笔了吗？”
“呃，没带，老板您这有卖吗，就，最便宜的那种。”
不敢看老板的眼睛，怕见到如出一辙的鄙夷羞辱。
点柠也没多想，她上学时也喜欢买些便宜的纸打草稿啥的。
“有的，我带你去看看。”
“做笔记的话你可以试试用这个笔记本还有中性笔，有红的蓝的黑的，可以按照重点分批记录，您看看。”
吕明庄见她用小小的一支笔在雪白的本子上瞎画，心里抽痛，实在心疼。
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吗。
又忍不住惊奇赞叹，这可比毛笔方便多了，不需要砚台磨墨，字迹依旧清晰。
“你试试。”
他没钱，不好意思试，这样好用的笔，厚实的纸张一定很贵吧。
看出他的犹豫，点柠轻笑道，“没关系的，试一试，您若是觉得不好用不买也没事。”
学着老板的握笔姿势，开始有些不适应写的歪歪扭扭，逐渐找到感觉。
笔杆轻便舒服，字迹线条清秀，一张纸能写上不少字，还有红笔，可以标注重点。
他很喜欢，可是，买不起。
不过还是想知道价格彻底死心。
点柠指了指货架下方的木牌，“客人可以看看，都有价格的。”
方才没注意，看清后眼底止不住的震惊。
竟然，这么便宜的吗。
一支笔才一文钱，一本一寸（两厘米）厚的笔记本也才三文钱，很便宜。
反而是那些常见的笔墨纸砚还贵些，不过总体价格也比其他书肆要便宜些。
当即买了一支红色和一支黑色的碳素笔，加上一本笔记本。
五文钱。
往常，连一支最便宜的笔都买不到。
回到座位，神圣在洁白的横线格上写下了第一个字，渐入佳境。
期间，又进来两位女子，本来只是想随便逛一逛，这一进来就再也无法出去。
她们两个都是韶华女子书院的学生，今日休沐，没成想遇到如此有意思的一家书店。
夕阳西下，书屋内依旧亮如白昼，等几人察觉腹中饥饿，抬头一看天都黑了。
上官明月和她的小姐妹各拿了两套的四书五经，其他书也基本各拿了一本。
“老板，你这些书都是哪里弄来的，就连金羁阁都没有。”
点柠扫码装袋，随口说道，“自然有我的进货渠道，你们只要放心，这些书都是正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