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
“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同志们。这是一个战略问题,一个关乎我们联盟体系稳定的生死问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警示意味。
“就在上周,我们驻扎在东德意志的同志报告,在柏林的黑市上,已经出现了‘信使一号’的踪影。我们的‘兄弟国家’——波兰、匈牙利、捷克的官员和技术人员,在访问龙国后,几乎人人都想方设法带回一两部。他们像得到神启一样,对那部小小的红色手机赞不绝口!”
“这意味着什么?”他用力地一拍桌子,“这意味着,我们作为社会主义阵营‘老大哥’的技术权威,正在被侵蚀!过去,他们仰望我们,依赖我们提供的坦克、飞机和重工业技术。但现在,龙国人拿出了一件我们造不出来的、更先进、更贴近生活的东西。这会在我们的联盟内部,造成一种极其危险的思想——‘原来北极熊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原来龙国人也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这种思想,比星条国的和平演变还要可怕!它从内部,瓦解我们联盟的向心力和技术依赖!长此以往,我们的势力范围,我们的市场份额,都会被这种看似无害的‘民用产品’,一点一点地蚕食殆尽!我们必须在他们形成气候,形成标准之前,加以遏制!”
克格勃主席的话,让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冰冷。一位来自军方的元帅,眉头紧锁,瓮声瓮气地说道:“那就封锁!命令所有兄弟国家,严禁进口和使用龙国的任何电子产品!在我们的边境线上,加强管控,一旦发现,立即没收销毁!同时,我们的宣传机器也应该开动起来,揭露他们这种小资产阶级产品的危害性!”
这番话,代表了在场许多人的传统思维——用行政命令和铁腕手段,去堵截他们不希望看到的东西。
然而,这一次,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不是军人,也不是政客,而是来自科学院的一位智囊型人物——弗拉基米尔·沃尔科夫教授。他年过五十,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带着一股浓厚的学者气息。在这样一场充满肃杀之气的会议上,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元帅同志,”沃尔科夫教授平静地开口,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恕我直言,您的办法,是治标不治本。我们或许可以堵住流入我们联盟的几百部、几千部手机,但我们堵不住人心的向往。”
“技术的魅力,尤其是这种能切实改变生活方式的技术,它的传播力是超越国界和意识形态的。我们越是强硬地封堵,就越会激起人们的好奇心和逆反心理,反而为它做了免费的宣传。我们不能再用对待坦克的思维,去对待一部手机。”
苏斯洛夫同志,这位主管意识形态的领导人,饶有兴致地看向沃尔科夫:“那么,教授,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任由这种‘腐蚀’蔓延吗?”
“不,当然不。”沃尔科夫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道智慧的、甚至可以说是狡黠的光芒。“我们不能在他们选择的战场上,用我们不擅长的方式去战斗。既然我们在大规模、低成本的民用电子产品制造上暂时落后了,那我们就应该把他们,拖到另一个战场上来——一个由我们来制定规则,由我们来扮演裁判的战场。”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陌生的词汇。
“这个战场,叫做‘国际知识产权’。”
在座的巨头们,大多面露困惑。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领土、军队、核弹头和钢铁产量,这种听起来软绵绵的、属于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知识产权”,似乎与他们无关。
沃尔科夫教授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但他的手指,却不是指向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土。
“同志们,我们必须认识到一个现实:龙国在经历了长期的孤立之后,他们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渴望融入国际体系,渴望得到国际社会的承认。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他们想要把‘信使一号’卖到全世界,想要用他们的技术标准来对抗星条国的标准。要做到这一点,他们就必须加入一个组织——位于日内瓦的‘国际知识产权与标准组织’。他们必须在这个组织里注册自己的技术,申请自己的专利,才能在国际贸易中保护自己,也才能被其他国家所接受。”
“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沃尔科夫教授的声音,开始带上一丝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精准。
“公开的技术封锁,已经很难奏效了。但我们可以编织一张看不见的网,一张由‘专利’组成的、合法的、符合国际规则的网,让他们自投罗网!”
“我的计划是,立刻,马上,动员我们科学院和技术部门的所有专家,成立一个‘专利战略’特别行动组。我们的任务不是去仿造‘信使一号’,那是愚蠢的追赶。我们的任务是——抢注!”
“抢注?”苏斯洛夫同志的兴趣愈发浓厚。
“是的,抢注!”沃尔科夫教授的语速开始加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要做三件事:”
“第一,进行地毯式的基础专利注册。龙国人不是搞出了‘镍氢电池’吗?那我们就立刻把所有可能相关的、但他们尚未公开的化学配方,比如‘镍镉氢’、‘镍铁氢’、‘锂氢’……不管成不成熟,先把专利申请递交上去!他们不是用了‘小规模集成电路’吗?那我们就把所有可能的电路基础架构、封装方式,全部注册一遍!我们要像圈地一样,把他们技术路线周围所有可能的空地,全部插上我们北极熊帝国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