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斧悬在任天齐身前,不再是一柄兵刃,更像是一头被惊醒的远古凶兽。斧身暗金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四周浓郁的死寂之气和骨兽残骸中残存的能量,化作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流,疯狂涌入斧刃之中。斧头每吸纳一分,散发出的混沌威压便厚重一分,压得那些没有灵智的骨兽都本能地瑟缩后退。
磷火深处,那几个黑袍人更是惊骇欲绝。为首者手中骨杖都在颤抖,兜帽下的声音尖利变形:“不可能!它怎么可能自主吞噬死寂之力?!这违背常理!”
常理?任天齐拄着斧柄,勉强站起身,咳着血沫子,心里却一片冷然。辰老者说过,原初是唯一能对抗终末的力量。这“对抗”,或许本就是更高层面的包容与转化。
他不再需要刻意催动,只需将残存的神念与意志,与鸿蒙斧那苏醒的本能连接。
“去。”
一个念头落下。
悬浮的鸿蒙斧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并非声音,而是法则的震颤!斧身一动,化作一道扭曲空间的暗金残影,并非直线劈砍,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悍然撞入前方的骨兽潮中!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暴力的碾压!
暗金残影所过之处,骨兽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纷纷崩解、气化!无论是坚韧的巨兽骸骨,还是灵活的人形骨傀,在触碰到那暗金光芒的刹那,构成它们存在的死寂能量便被强行抽离、吞噬,只余下最本源的细微颗粒,散落成灰!
斧影过处,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骨兽潮中,犁出了一条宽阔的、空无一物的通道!通道边缘的骨兽惊恐地向后拥挤,幽绿磷火明灭不定,竟不敢越雷池一步!
“拦住它!快拦住它!”黑袍首领疯狂挥舞骨杖,命令更多的骨兽上前,同时自身却在悄悄后退。
但鸿蒙斧的速度太快!吞噬了足够能量的它,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暗金斧影几个闪烁,便已穿透数百丈的距离,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那几个黑袍人头顶!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下!
“不——!”
黑袍首领发出绝望的嘶吼,将手中骨杖猛地向上格挡,骨杖顶端的骷髅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绿光芒,形成一道厚重的光盾。另外两名黑袍人也拼命将死寂之力注入光盾之中。
暗金斧影悍然劈落!
“咔嚓——轰!!”
幽绿光盾如同纸糊般碎裂,骨杖顶端的骷髅头瞬间炸成齑粉!狂暴的混沌能量如同海啸般宣泄而下,将那三名黑袍人连同他们胯下的骨马,彻底淹没!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光芒散尽,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以及坑底几滩正在迅速蒸发消失的粘稠黑血。连一点残骸都没能留下。
首领伏诛,剩余的骨兽群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眼中的磷火骤然熄灭,动作僵在原地,随即哗啦啦散落成一堆堆无序的枯骨,铺满了荒原。
刚刚还嘶吼震天的战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吹过骨堆缝隙发出的呜咽声,以及远处逃亡人群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鸿蒙斧完成这一击,光芒迅速内敛,嗡鸣着飞回任天齐手中,斧身恢复了古朴,但那丝温热搏动却强劲有力了许多,传递出一种“吃饱了”的满足感。
任天齐握住斧柄,一股精纯温和的能量反哺而来,迅速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丹田,连神魂的刺痛都缓解了不少。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苏璃霜来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恢复平静的斧头,清冷的眸子里异彩连连。刚才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层次,远超她的理解。
“没事吧?”她轻声问。
任天齐摇了摇头,目光却投向那几滩即将彻底消失的黑血。蚀骨盟的人……死后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吗?这种诡异的形态,更像是一种被高度污染的能量的聚合体。
他走到焦黑坑洞边缘,蹲下身,用斧尖小心地拨弄了一下残留的黑血痕迹。除了浓郁的死寂气息,他似乎还感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星尘议庭那种星辰之力截然不同的冰冷秩序感。
蚀骨盟背后,恐怕不止是归墟那么简单。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任天齐站起身,看向东南方向,“刚才的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极远处的天际,似乎有几道细微的流光,正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探查意味。
任天齐眼神一凛。
是星尘议庭的巡天卫?还是蚀骨盟的援兵?
他不再迟疑,与苏璃霜对视一眼,两人身形展开,朝着逃亡人群的方向急速追去。
荒原上,只留下满地枯骨和一个焦黑的坑洞,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厮杀。夜风卷起骨灰,如同苍白的雪,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