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喧嚣里。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永无休止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战吼嘶鸣和金铁碰撞的巨响,如同亿万柄巨锤在脑髓深处疯狂擂击!粘稠、冰冷、带着浓烈铁锈血腥味的煞气,如同实质的泥沼,死死包裹、挤压着每一寸感知,带来令人绝望的窒息感。
任天齐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在狂暴的锻打下支离破碎。
触觉率先从混沌中挣扎苏醒,带来地狱般的煎熬:
灼烧! 左臂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根烧红的、被反复锻打的青铜柱!刑天凶煞碎片与门后涌出的同源洪流在他左臂的战场疯狂对冲、融合,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焚毁经脉的恐怖高温。皮肤早已碳化剥落,露出下方烧得暗红的肌肉纤维和疯狂扭曲闪烁的青金根脉,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
挤压! 周遭粘稠如实质的凶煞煞气,带着万古沉淀的沉重与怨念,从四面八方疯狂碾压而来!仿佛置身于亿万钧的青铜山腹深处,要将他的骨骼、内脏、乃至灵魂都彻底压成齑粉!胸腔被挤压得无法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如同垂死的挣扎,带来深入骨髓的闷痛与窒息!
撕裂! 胸口那枚器胎烙印,成了所有痛苦汇聚的风暴眼!深蓝玄冰在内外交攻下发出濒临崩溃的“咔咔”悲鸣,裂痕蛛网般蔓延。烙印内部,刑天凶煞的狂暴洪流蛮横地冲撞着原本勉强平衡的四股力量和那丝归墟阴影,将它们搅得天翻地覆!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和冰冷的利刃在灵魂核心疯狂穿刺、搅拌!那点被冰晶堡垒守护的炽白真灵,在狂乱的冲击下剧烈摇曳,光芒飞速黯淡!
听觉被彻底扭曲成毁灭的交响:
低频的战鼓轰鸣:如同远古巨神的心跳,沉重、缓慢,却带着碾碎星辰的力量,是整个空间的主基调,震得骨骼都在呻吟。
高频的金铁刮擦与碎裂:无数兵器疯狂碰撞、折断、撕裂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形成刺穿耳膜的尖锐噪音,如同亿万怨魂在耳边用指甲刮擦着青铜棺椁!
刑天战魂的咆哮:不再是单一的怒吼,而是混杂着狂暴、不甘、饥饿与…一丝被门后本源吸引的狂喜!这咆哮直接在识海炸响,冲击着残存的意志。
器胎烙印的哀鸣:深蓝玄冰碎裂的“咔嚓”声,内部力量冲突爆发的沉闷“隆隆”声,以及那点炽白真灵摇曳时发出的、微弱却令人心碎的“滋…” 声,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叹息。
“嗬…嗬…” 任天齐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无意义的声响,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伴随着煞气灌入肺腑的冰冷刺痛和灼烧感。视野一片模糊的血红与青铜暗影,只能勉强感知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坚硬、布满凹凸纹路的“地面”上,纹路中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铁锈味。
专属记忆符号——那抹夕阳下的浅笑,在无边的痛苦与黑暗中,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猛地炸开!
不是画面,而是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流,带着新叶的清新气息和少女指尖的微凉触感,硬生生刺破了刑天战魂的咆哮与凶煞煞气的冰冷!这暖流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死死守护在灵魂核心、对那点炽白真灵的执念!
“璃…霜…不…能…散!”
这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泣血般的无声呐喊,如同一点星火,点燃了残存的意志!
“嗡——!”
紧贴着他裂痕遍布胸口的天机玉佩,仿佛感应到了这濒死挣扎的意志之火,再次爆发出混沌色的光芒!这光芒比之前更加凝练、坚韧!盘体上那柄由神树烙印扭曲而成的古朴巨斧虚影,此刻竟变得清晰了几分,散发出一种调和阴阳、镇压八荒的古老韵律!
玉佩的混沌光芒不再仅仅是束缚左臂的凶煞,而是化作无数道纤细却坚韧无比的光丝,如同最高明的织工,猛地刺入任天齐胸口那濒临崩溃的器胎烙印之中!
设定解释:天机玉佩的“锻炉”之能!
天机玉佩乃盘古院传承核心,其本质并非单纯信物或钥匙,更是一件拥有调和、梳理、甚至锻造之能的混沌奇物!其盘体变化,正是感应到刑天凶煞与器胎烙印的极端冲突,本能地启动了“锻炉”模式!
它要将任天齐濒临崩溃的躯壳与灵魂,连同那狂暴的刑天凶煞、混乱的器胎之力,一同投入这无形的“锻炉”之中,进行一场凶险万分的重铸!
光丝刺入烙印的刹那!
“轰——!!!”
任天齐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上弓起!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前所未有的剧痛席卷了每一寸神经!
那些混沌光丝,精准地缠绕上烙印内部每一股狂暴冲突的力量:
缠绕住左臂涌入的刑天凶煞洪流,将其强行“拉直”、“捋顺”!
缠绕住混沌道体的本源力量,将其“夯实”、“定基”!
缠绕住青金根脉的生机与涅盘之火的炽烈,将其“融合”、“淬炼”!
缠绕住任清晏的极致冰魄之力,将其化作“冷却”、“塑形”的寒霜!
甚至,连那一丝被冰封压制的归墟阴影,都被光丝强行拖拽出来,置于“锻打”的核心!
锻打开始了!
无形的巨锤,以任天齐的身体为铁砧,以他残存的意志和守护执念为燃料,狠狠落下!
“咚——!!!”
第一锤!刑天凶煞的洪流被强行砸进混沌道体的根基,带来筋骨尽碎、神魂撕裂的剧痛!烙印表面的深蓝玄冰瞬间布满裂痕!
“滋啦——!” 冰魄的寒霜紧随其后,强行冷却,带来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极寒!
“咚——!!!”
第二锤!青金根脉的生机与涅盘的炽烈被砸向凶煞与混沌的融合体!焚尽一切的灼热与新生撕裂的痛苦交织!烙印内部的炽白真灵被冲击得光芒骤暗!
“嗡…” 天机玉佩的混沌光丝死死稳住那点微光,将其护在核心。
“咚——!!!”
第三锤!目标竟是那一丝归墟阴影!光丝将其拖拽到“锻打”的锋芒之下!巨锤落下!阴影发出无声的、怨毒到极致的尖啸,被强行砸入混乱的力量熔炉!一股冰冷、污秽、试图侵蚀同化一切的剧毒感瞬间弥漫!但紧接着,就被刑天凶煞的狂暴、涅盘之火的净化以及冰魄的凝固之力强行压制、中和!
每一次无形的锻打,都让任天齐的身体剧烈震颤、体表的裂痕加深一分,喷出的鲜血带着内脏碎片和暗金色的光点!他的意识在剧痛与毁灭的边缘反复沉浮,全靠那点守护炽白真灵的执念和天机玉佩光芒的维系,才没有彻底崩溃。
触觉、听觉、痛觉…所有的感官都被这狂暴的锻打过程彻底主宰!
身体是铁砧,每一次锤击都带来粉身碎骨的实感。
骨骼是顽铁,在高温与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变形。
灵魂是燃料,被投入锻炉,承受着焚烧与重塑的双重酷刑。
听觉只剩下单调而恐怖的“咚!滋啦!嗡…” 的锻打循环,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毁灭性的锻打。
就在任天齐感觉自己的意志即将被彻底磨灭、灵魂即将化为锻炉飞灰的刹那——
“铮——!!!”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与混乱的金铁铮鸣,猛地从胸口器胎烙印深处爆发出来!压过了所有的锻打噪音!
烙印核心,那点原本摇曳欲熄的炽白真灵,在无数次锻打的余波冲击和天机光丝的守护下,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融合了涅盘之火的部分精粹以及青金根脉的生机滋养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而坚韧的光芒!
这光芒,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燃了烙印内部被反复锻打、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混乱力量!
混沌的厚重为基!
刑天凶煞的狂暴为锋!
青金根脉的生机为脉!
涅盘之火的炽烈为魂!
冰魄的寒寂为鞘!
甚至…那一丝被中和压制的归墟阴影,也化作了剑脊上最深沉内敛的煞纹!
所有的力量,在这炽白光芒的引燃和天机光丝最后的梳理下,于濒临崩溃的器胎烙印核心,强行凝聚、塑形!
深蓝玄冰在炽白光芒的灼烧下彻底汽化消失!烙印表面狰狞的裂痕,被新生的、混合着混沌青铜底色、缠绕青金根须纹路、内蕴炽白火芯、边缘流淌冰蓝寒芒、剑脊烙印暗红煞纹的全新物质飞速弥合、覆盖!
一柄微缩的、古朴的、缠绕着根须与锁链虚影的暗红战斧印记,取代了原本核桃大小的器胎烙印,深深烙印在任天齐的胸膛之上!战斧印记虽小,却散发着一种开天辟地的凶戾、不屈不灭的战意、以及包容生死的混沌厚重!
器胎重铸!刑天战斧烙印成形!
“呃…咳咳…” 锻打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灵魂被掏空又强行塞满的极致虚弱与沉重。任天齐瘫倒在冰冷坚硬的青铜“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与铁锈味,肺部火辣辣地疼。
左臂那焚毁般的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凝实、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酸麻感。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如同冷却青铜般的坚硬角质,上面天然生成着扭曲的刑天战纹。
胸口那新生的战斧烙印,不再有撕裂灵魂的冲突,只有一种沉重而稳固的搏动感,与心跳共鸣。烙印核心深处,那点炽白的真灵,被牢牢守护在战斧虚影的斧柄核心,如同镶嵌的宝石,虽然依旧微弱,却散发着稳定而温暖的光晕,驱散着周遭凶煞煞气的冰冷侵蚀。
天机玉佩的光芒黯淡下去,盘体上的巨斧虚影也隐没不见,恢复了温润古朴的模样,只是盘体表面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纹路。
成功了?暂时活下来了?器胎为舟,竟锻造成了一柄凶斧?
任天齐艰难地转动眼球,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了身处之地——这并非什么地面,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布满干涸暗红血迹和劈砍痕迹的青铜祭坛!祭坛四周,是无边无际、缓缓翻涌蠕动的粘稠凶煞煞气,如同血色的雾海。祭坛中心,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赫然插着一柄——
只剩下半截斧刃、斧柄断裂、通体布满裂痕与暗沉血锈的巨型青铜战斧!
战斧虽残,却散发着比之前门户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刑天凶煞本源气息!仿佛它就是这无边血海煞气的源头!斧刃断裂处,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空间裂痕般的波动。
而祭坛上空,粘稠的凶煞煞气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约约,映照出一片景象——正是神树根脉空间!那被归墟黑潮侵蚀、黯淡无光的根髓通道!而通道的尽头,似乎连接着一处更加深邃、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破碎之地!
一个冰冷、威严、带着无尽战意与审视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他重铸后的器胎烙印中响起:
“器成…斧缺…归墟…裂口…阻潮…或…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