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霞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窗,在货架上洒下暖融融的光斑。
栀兰坐在收银台后,眉头紧蹙,手里捏着一张百元红钞,两个手指反复摩挲,那钞票颜色艳得扎眼,边角软塌塌的,水印更是模糊不清,即便不用验钞机,她心里也已断定,又收了一张假钞。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这样的假钞,她这周已经收到第二张了。
“唉……!” 栀兰长叹一声,将假钞塞进抽屉最底层,和之前收的那张放在了一起。
她喃喃自语,语气满是失落:“看来真是老了,眼神不济,脑子也转得慢,难怪孩子们都说不让我操心了。” 想到这儿,她的眼神愈发黯淡,满心自责与不甘。
“这些人太坏了!”栀兰气得咬牙切齿,重重坐到椅子上。小杰上班的时候,这种事从未发生,不服老真是不行了。
这些骗子也太缺德,专挑星期天晚上来,摸准了小杰不上班的空当。有人拿百元大钞买几根冰淇淋,有人则买一包烟,就为了用小额交易掩人耳目,让她放松警惕。
栀兰在超市守了一天,好不容易盼来顾客,满心欢喜,痛痛快快找给人家九十多块钱。
傍晚六、七点钟,光线本就昏暗,她压根没料到会收到假币。等顾客离开许久,她才后知后觉。那人看着面生,不像是附近的居民,这么晚来买这点东西……
平时小杰卖货基本上不用栀兰收钱,她也不习惯验钞,结果一不小心就中了招。等她回过神仔细查看,辨出真假的时候,那人早就没了踪影。
栀兰呆坐在那儿,满心的懊悔、气愤,还有深深的自责和心疼,仿佛那不是一张假钞,而是从自己身上割下的一块肉。
栀兰望着收银机旁的小验钞机,咬了咬嘴唇,心想是不是该把它拿出来用上一用。
回想起在超市的这近两年时光,栀兰心里满是复杂的滋味。起初,她干劲十足,每天早早起床,先去做早操锻炼身体,回来后和小杰、小红一起做饭吃饭。
住在店里,一切费用都不用她管,所有的东西都是二利去批回来的,不用她操一丁点儿心。她就是每天张罗着做点吃的,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
除了冠臣住在北山,其他几个儿女们都住得很近,时常来看望她。后面的教师公寓还能看到很多熟人。经常和她打招呼聊天。她在这里的小日子过得又充实又安稳,让她觉得生活满是奔头。
然而,就在前不久,她的钱盒子被盗了两次,彻底打破了栀兰的平静生活。每周一到周五,小杰和小红在店里住,栀兰晚上闲暇时,总爱出去溜达,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可周末店里只剩她一人时,她还是改不了爱溜达的习惯,常常走着走着就忘了店里没人看守。
结果,钱盒两次被小偷翻了个底朝天,一分钱都没给她留下。每次看到空空的钱盒,栀兰心疼得眼泪夺眶而出,在超市里来来回回找了无数遍,满心期盼奇迹出现,可最终都失望而归。
连续两次失窃,让栀兰变得格外警惕,周末的晚上,再也没敢离开过,坐在店里死看死守。
好在从那以后,钱没再丢过,可如今又收到了假钱,这无疑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到一无是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没到六十岁,就这么无用,还能干点啥呀?”栀兰越想越难过,她甚至想,干脆回北山不干了。
二利和慧婕第二天来到超市,见状赶忙安慰:“妈,不就是一百块钱吗,没了就没了吧,您别太往心里去,咱以后小心点就行。”
可栀兰心里依旧像堵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过不去,总觉得是自己粗心大意,才给了小偷和骗子可乘之机。
“妈,您又在琢磨啥呢?” 一天晚上,二利扛着个大纸箱走进超市,额头满是汗水,他刚跑完材料,特意绕路来看看。
见栀兰脸色不佳,他放下纸箱,走到收银台旁坐下,关切问道,“是不是又碰上烦心事了?”
栀兰抬起头,看着女婿疲惫的模样,心里一阵揪痛,指了指抽屉,声音带着些哽咽:“今天又收了一张假钞,这礼拜都两张了。”
“妈,这点事儿不值得上火,不过两张假钞罢了,就当破财免灾。”二利一听就笑了,他语气轻松地劝慰栀兰,
“我知道,可我这眼神……” 栀兰话没说完,就被二利打断。“妈,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往后收钱多留个心眼,实在拿不准就用验钞机,别嫌麻烦。”
二利见栀兰满脸的愧疚,就哄着她说,“妈,你看这超市,要不是你天天在这坐阵守着,我和慧婕得多操多少心呐?假钞这件事儿,咱们谁都看不准。妈,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可别再因为这点事上火了。”
栀兰听着二利的这番话,心里暖暖的,比刚才那阵好受多了。看到女婿的眼神里、语调里,都带着满满的真诚和信赖,她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郁结似乎也渐渐地松开。
自己每天早起晚归,虽然辛苦点儿,可听到女婿这般认可,那些烦恼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她暗暗告诉自己,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的这份信任,往后更得打起精神,不能被这点困难打倒。
栀兰知道孩子们的不易,姊妹几个都是白手起家,眼下正在为买楼房到处筹钱,做为母亲,她虽然没有大的本事,但她愿意继续为孩子们坚守着这份平凡的事业,尽己所能守护这个家的安稳与幸福。
她知道,只要心中有光,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孩子们的困难是暂时的,只要超市开一天,就一定帮他们它看好。决不能再发生以前的事了。
这份信念,像一束微光,在她心中悄然燃起,她又充满了力量。
她回想自己一生走过的路,感慨到:“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只要一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夜色渐深,超市里灯光依旧明亮,照亮了栀兰忙碌的身影,也照亮了她对生活的希望。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鼓劲,今后一定要更加细心谨慎,给孩子们看好这个摊子,绝不能再让小偷和骗子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