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四年就过去了。2012 年,媛媛大学毕业,凭借着优异的成绩,成功留在了北京的一家外资企业工作。
她站在写字楼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城市的喧嚣仿佛与她隔着一层玻璃,冷静而疏离。
媛媛的内心早已学会在喧嚣中寻找寂静,在孤独中沉淀自己。她习惯了地铁早高峰的人潮、习惯了节日时不被打扰的宁静。她立志在这座城市里独自走完漫长的路,像一株沉默的植物向着光生长。
当媛媛拿到外资企业录用通知的那天,电话里的声音雀跃得像只小鸟:“姥姥!我考上北京的外资公司了!”
栀兰在电话里翻来覆去就会说 “好,好,我家媛媛有出息了”,挂了电话,赶紧把这份高兴,跟全家人分享。
媛媛刚入职那阵,每次打电话都透着股子疲惫。她说每天要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把办公室的热水烧好,把同事的桌面擦干净,晚上别人都走了,她还得留在那儿啃项目资料。
后来媛媛说公司接了几个大项目,同事们都不敢接,她主动报了名。那段时间,她很少给我打电话,偶尔回消息,也是凌晨一两点,说 “姥姥,我刚忙完,你早点睡”。
栀兰知道她性子倔,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好,她为了考第一,每天放学都学到半夜。
有一次媛媛跟她视频,背景是亮着灯的办公室,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媛媛说 “姥姥,这个项目要是成了,我就能涨工资了”,栀兰看着她眼里的光,好像星星那么明亮。
项目圆满完成的那天,媛媛特意给栀兰寄了盒北京的果脯,说是公司发的奖励。
栀兰把果脯分给邻居家的孩子,跟他们说 “这是我家媛媛在北京挣的”,脸上的骄傲藏都藏不住。过春节的时候,她用自己的工资,给全家人都买了礼物。
媛媛过年回来的时候,栀兰诚肯地跟她说,“媛媛啊,你现在能自己挣钱了,也有本事养活自己了…… 姥姥还是盼着,你能找找你亲妈。等你以后就知道了,亲妈的感情,旁人谁也替不了。”
话刚说完,媛媛手里的碗 “当” 地磕在桌上,眼泪 “唰” 就下来了,哽咽着说:“姥姥,我早习惯没她的日子了,你别再提了!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
她肩膀抖得厉害,栀兰看着心疼,赶紧递过手帕,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戳她的痛处了。
其实栀兰知道,媛媛嘴上说不在乎,心里未必没有疙瘩。如今她长大了,有了出息,栀兰总想着,要是能找到她亲妈,或许她心里那道坎,就能慢慢过去。
两年后,媛媛因为在几个重要项目中表现突出,成功晋升为高级研究员。消息传来,桅兰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逢人就夸媛媛有出息。
她在小区里跟邻居们炫耀:“我们家媛媛啊,在北京的大公司当高级研究员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现在终于有出息了!”
没过多久,媛媛的单位还专门给家里寄来了一张喜报,红色的纸张上,用金色的字体详细介绍了媛媛的工作成就和优秀表现,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她的认可和赞赏。
邻居们听说后,都纷纷地夸赞栀兰,“大姐,你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真是了不起,等你老了的时候,正好能借上这孩子的力,大姐晚年有福啦。”
栀兰轻声说 “我倒不图她报答我,就盼着她能找到亲妈,了却一桩心事”。
大家听着都愣了,王大姐说 “你跟媛媛这么亲,咋还想让她找亲妈?万一她走了,你咋办?”
栀兰摇摇头,望着窗外,意味深长地说,“我把她抚养长大,这是老天给我们的缘分,当初她的亲生母亲,也许有难言的苦衷才离开她的,我觉得只有帮她找到她的妈妈,她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邻居们听了,都点头说 “栀兰姐,你心真好”。
栀兰自己在家里,每天都忍不住去媛媛的卧室里看看,她翻两下摆在写字台上的课本,摸摸床上的枕头,她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媛媛小时候的模样。
她常想起晓和把媛媛刚领回来时的样子,那时的她,瘦瘦小小的,活像一只小病猫。煤城的冬天冷,她的小手冻得通红,栀兰就把她的手揣在自己的怀里暖着。
如今她长大了,能在东南亚国家之间跑项目,栀兰看着她寄回来的照片,穿着职业装,站在高楼大厦前,跟小时候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媛媛每年只能回来一次,可不管她走多远,在栀兰的心里,她还是那个需要她疼爱的孩子。
听媛媛说,她说要考中央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圆儿时的音乐梦。栀兰听了高兴得直拍手:“好!好!书是没有白读的。趁年轻,多学点儿本事!”
其实栀兰知道,媛媛小时候就喜欢音乐,每当电视上有音乐节目,她都跟着唱,栀兰听到孩子的嗓音很美,可怜孩子命苦,缺爹少娘的,她家里根本没有条件培养她。
她毕业第一年买了钢琴,特意录了视频发给栀兰看,视频里,她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跳,旋律从手机里传出来。
栀兰坐在沙发上,跟着轻轻唱,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家媛媛,终于有能力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那晚,栀兰反复看了十几遍视频,眼角湿润,心里却像被暖流浸透。她明白,媛媛的每一步成长,都是对命运最温柔的回应。
工作满五年以后,媛媛抓到了北京经济适用房的房号,栀兰听了之后,高兴得一夜没睡。全家人有多出多,没多出少,很快就帮她把首付凑够了。
媛媛寄来新房的照片时,栀兰把照片贴在喜报旁边,每天都要看好几遍 —— 明亮的客厅,宽敞的卧室,阳台上还摆着她喜欢的绿萝,这就是她在北京的家,是她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家。
现在的媛媛,一边工作,一边上学,还得还房贷,可她总说 “姥姥,我不累”。
她学会了钢琴,学会了开车,把小时候没机会做的事,都一点点补了回来。栀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新房的照片,心里踏实得很,她说,“我的媛媛,终于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根。”
煤城的风还在刮,路旁的那棵柳树,叶子落了又长。栀兰每天都会在家里,开心地等着媛媛回来。
她摸着媛媛小时候穿的棉袄,自言自语地说 “媛媛这孩子现在多好,要是她妈能找到,就更好了”。
栀兰懂得,爱不是占有,是成全。她想,“只要我还在,就会守着这个家,等着媛媛回来,听她讲北京的故事,听她弹新学的钢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