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八荒战意诀》,就在他转身刹那,那卷暗红兽皮战鼓突然无风自动。
鼓面夔牛图腾猛然睁眼,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咚!\"
第一声鼓响,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鼓槌砸落处迸出赤红光环,光环中踏出一尊金甲神将虚影:
身披星辰熔铸的战甲,甲片缝隙流淌着岩浆般的战意;
左持青铜巨盾,盾面刻着\"战天\"二字,每笔都如刀劈斧凿;
右握玄铁重戟,戟尖挑着半轮残月,月晕中浮现上古战场缩影。
\"咚!\"
第二声鼓响,神将虚影猛然仰天长啸。
声浪化作实质化的血色战意,如潮水般向陆云许涌来。
那些战意触及他皮肤的瞬间,竟在体表凝结成细密的古老战纹:
眉心浮现血色竖瞳,瞳孔中倒映着千军万马;
双臂缠绕锁链状战意,每节锁环都刻着不同的兵器图谱;
脊椎骨节依次亮起,如同点燃了烽火台。
当第三声鼓响即将爆发时,战意冲入陆云许经脉,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陆云许脊背的青铜鳞纹突然灼热,战诀煞气被硬生生逼出体外,在脚边腐蚀出一圈焦痕。
他丹田中的星核突然逆向旋转,所有战纹如退潮般缩回鼓中。
神将虚影保持冲锋姿态凝固在半空,戟尖距离他咽喉仅剩三寸。
鼓面夔牛图腾发出不甘的低吼,却见陆云许左眼突然转为青玉色——
那是枪魂在警告:
此道虽勇,却非正途。
陆云许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水晶壁,那半部《逆命天书》的残页骤然暴动。
泛黄的纸页疯狂翻卷,每一页都映照出他未来命运的万千可能——
第一页浮现他持枪踏碎星晷的景象,脚下踩着天苍的青铜门残骸;
第二页却变成他跪在血泊中,青玉长枪贯穿自己胸膛;
第三页显现他与璃并肩立于星陨湖巅,共同执掌周天星斗大阵;
随着书页翻动速度加快,推演愈发诡谲:
有他化身修罗,枪尖挑着玄风真人道冠的画面;
有他星核爆裂,在归墟深处重塑肉身的场景;
甚至浮现他端坐九幽冥府,以凶兽为坐骑的禁忌投影。
最骇人的是残缺页角延伸出的金线,此刻正穿透水晶壁,如活物般缠绕陆云许手腕。
每缠绕一圈,就有一段未来记忆强行灌入他神识:
\"你会死在北冥海眼...\"
\"她能活是因为你替命...\"
\"那把枪最终会...\"
突然,所有金线齐齐断裂。残页停止在最后一页——
上面只画着一只空洞的眼眶,正不断渗出星辉与血丝交织的泪水。
那空洞的眼眶突然产生恐怖的吸力,陆云许的神识不受控制地被拖入其中——
刹那间,他仿佛坠入无垠的命河长流。
无数个\"可能\"的陆云许在周围闪现:
有白衣染血的剑修在星陨湖畔自绝;
有身披妖铠的魔君脚踏万千修士骸骨;
还有垂垂老矣的隐者,正将毕生功力注入青玉长枪...
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每个\"他\"的眉心都刻着同样的星痕。
\"这是...天谴之相...\"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命河中回荡。
突然所有幻象破碎,陆云许猛地跌回现实。
水晶壁上的天书残页竟已焚毁大半,唯余焦痕组成四个扭曲大字:
\"命 不 可 逆\"
他踉跄后退,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穿透水晶壁,掌心正死死攥着半页燃烧的残卷。
火光中,那些焦痕字迹正顺着血管,向他心脏蔓延……
陆云许五指猛然收拢,竟将掌心燃烧的残卷狠狠捏碎!
星辉从指缝迸溅而出,那些试图侵蚀的焦痕字迹被硬生生逼退。
\"命不可逆?\"
他嘴角扬起一抹桀骜的弧度,右臂星纹骤然亮如烈日,
\"那我便——\"
\"轰!\"
气海星核疯狂旋转,三百六十处窍穴同时喷薄出璀璨星焰。
那些侵入血管的焦痕被星火灼烧,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化作青烟消散。
他抬眸直视水晶壁上残留的空洞眼眶,瞳孔中星璇逆旋:
\"以星火焚尽命书,\"
\"以枪锋划破天机。\"
青玉长枪在神识海中清吟作响,枪尖迸发的光芒穿透识海,与现实中他眼中的星火交相辉映。
脚下地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缝中都涌出细碎的星砂——
那是他逆改命格时散落的代价。
当最后一点残卷灰烬从指间飘落时,水晶壁轰然炸裂。
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倒映着他此刻决绝的身影:
碎镜中的少年昂首而立,身后是万千种被斩断的命运轨迹,面前却铺就一条星火燃烧的全新道路——
没有预言,没有定数,唯有掌中枪,心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