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李恪率领队伍从凉州启程,一路平稳返回长安。入城时,百姓们夹道相迎,高呼 “陛下万岁”“皇太子千岁”,街道两旁挂满了象征喜庆的红灯笼,仿佛在庆祝这场危机的平息与大唐新秩序的开启。可李世民心中却始终沉甸甸的,李泰谋逆之事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 他终究要面对那个曾经寄予厚望,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儿子。
返回皇宫的次日,李世民便屏退所有侍从,只带着两名贴身内侍,亲自前往宗正寺的囚室。宗正寺是掌管皇室宗族事务的机构,此刻却成了囚禁李泰的地方。囚室简陋而昏暗,仅开着一扇小窗,透过窗户洒进的阳光,勉强照亮了室内的角落。李泰身着囚服,头发散乱地坐在稻草堆上,昔日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下麻木与绝望。
听到脚步声,李泰缓缓抬头,看到李世民的身影时,身体明显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地坐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有恐惧,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李世民走到囚室门口,示意守卫打开门锁,独自走了进去。他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李泰,心中一阵刺痛,曾经那个聪慧机敏、能言善辩的 “青雀”(李泰小名),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心:“青雀,何以至此?”
这短短六个字,如同重锤般砸在李泰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麻木瞬间被悲愤取代,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何以至此?父皇您竟问我何以至此?” 他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哭腔,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哀嚎,“从小到大,儿臣哪点比不上李恪?儿臣博览群书,为父皇编撰《括地志》;儿臣广结贤才,为大唐招揽名士;儿臣一心想为父皇分忧,想继承父皇的江山,难道错了吗?”
“可您呢?父皇!” 李泰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您总说喜欢儿臣的聪慧,却在储位之事上摇摆不定;您明明知道儿臣对太子之位的渴望,却偏偏要立李恪那个庶子!他不过是运气好,在峡谷中替您挡了一刀,凭什么就能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凭什么您的偏爱,永远都在他身上?”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李泰心中积压了太多的不甘与怨恨,这些情绪早已扭曲了他的心智。他想起往昔,确实因李泰的聪慧而多有偏爱,甚至在李承乾被废后,一度想过立李泰为太子。可正是这份偏爱,让李泰滋生了过度的野心,最终走上了谋逆之路。
“青雀,朕何曾偏爱过谁?”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储位关乎大唐社稷,朕必须选择最适合守护江山、体恤百姓的人。李恪在峡谷中舍身护驾,并非只是‘运气好’,那是他对家国的忠诚,对朕的孝心。而你呢?你为了储位,不惜勾结党羽,蓄养死士,甚至想要谋害父皇与兄弟,这难道也是‘一心为大唐’吗?”
“朕给过你机会,” 李世民继续说道,眼中满是失望,“朕曾多次告诫你,要收敛野心,安分守己,可你偏偏不听。如今走到这一步,并非朕的偏爱所致,而是你自己的野心害了你。”
李泰闻言,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却仍不服气地喃喃自语:“若您早立我为太子,我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李世民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模样,心中悲凉远胜于愤怒。他知道,此刻再多的道理,也无法唤醒被野心吞噬的李泰。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囚室外走去,留下最后一句话:“朕念及父子之情,饶你一命。但国法难容,你好自为之。”
离开宗正寺后,李世民立刻在太极殿召集文武百官,颁布了最终的处置诏书。内侍官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王泰,心怀不轨,蓄养死士,联络党羽,图谋兵变,欲害朕与皇太子,罪大恶极。朕念其乃皇室血脉,不忍赐死,废为庶人,幽禁于宗正寺,终身不得出;其党羽柳承业、赵虎等首要者,通敌叛国,罪无可赦,处以死刑;柴哲威等附从者,削去官职,流放边疆,永不录用。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殿内官员们皆屏息凝神,无人敢有异议。他们知道,陛下已对李泰仁至义尽,这份处置既维护了国法的威严,也保留了皇室的体面。
此后,李世民命人加强对宗正寺的守卫,确保李泰无法与外界接触;同时下令彻查朝中与李泰有牵连的官员,彻底清除魏王党的势力。经过一番整顿,朝堂之上再无派系之争,官员们皆尽心辅佐李世民与皇太子李恪,大唐的政治秩序重新回归稳定。
夕阳西下,李世民站在太极殿的露台之上,望着长安城内的万家灯火,心中渐渐平静下来。这场由储位之争引发的宫廷叛乱,最终被扼杀于萌芽之中,虽过程充满波折,却也让大唐的未来更加清晰 —— 有李恪这样忠诚勇敢的皇太子,有文武百官的尽心辅佐,他相信,大唐的盛世必将延续,甚至走向更辉煌的未来。而李泰的教训,也将成为皇室子孙永远的警示,提醒他们切勿被野心吞噬,坚守家国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