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越野车在荒芜的戈壁上扬起漫天尘土，最终停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岩壁前。
李森面无表情地下了车，两名神情冷峻的士兵一言不发，示意他跟上。
岩壁无声滑开，露出向下延伸的金属通道，冰冷的白光取代了外界昏黄的天光。每一声脚步都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武卫东……他找我，绝不会是为了叙旧。李森心中冷笑，刚踏上国土就被截住，好快的效率，好严密的监控。
通道尽头是一间极简的会议室，只有一张金属长桌和两把椅子。肩上扛着将星的武卫东将军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双手交叉置于桌面，眼神锐利如鹰。
“坐。”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李森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对方肩章。这位将军，一直是高士达最坚定的支持者，提供资源，默许那些疯狂的行径。现在却要私下见我？
“李森，欢迎回来。”武卫东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虽然你回来的方式和我们预期的不太一样，但正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武将军找我有何贵干？”李森直接问道，他明知我和高士达、李默的关系已复杂至极。
武卫东身体微微前倾，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们需要你对付两个人。高士达，还有……你的儿子，李默。”
尽管早有预感，亲耳听到时，李森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对付……我的儿子？
他面上不动声色：“将军是不是找错人了？高士达的克隆体和仿真人军团遍布全球，连你们都奈何不了他。李默……他现在的力量，恐怕也不再是我能对付的。”
“我们很清楚他们的力量。”武卫东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正因如此，常规手段已经失效。高士达的野心在无限膨胀，他攫取灵气，制造军队，早已超出了‘合作’或‘控制’的范畴。他正在成为一个无法预测的肿瘤，寄生在人类残存的躯体上。”
哦？现在觉得是肿瘤了？当初支持他疯狂研究的时候呢？李森心底泛起一丝讥讽，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寒意。高士达的失控，他早有体会。
“那李默呢？”李森的声音低沉下去，“他做了什么？”
武卫东调出一段短暂的视频投影。画面中，李默悬浮半空，面对嘶吼的猴妖，只是随意抬手，精纯无比的灵气便化作无形巨力，瞬间将妖物碾为齑粉，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种漠视生命的优雅。
“他展现出的力量模式和效率，远超我们的理解范畴，甚至……也远超你，李森。”武卫东缓缓道，“他只听命于高士达提供的目标和灵石，行事毫无顾忌。最关键的是……”
武卫东的目光紧紧锁住李森：“我们认为，他可能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
李森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轩辕……是轩辕的战斗方式！他真的夺舍了默儿？！
巨大的愤怒和恐慌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但他强行压了下去。不能在他们面前失态。
“证据呢？”李森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
“没有直接证据。”武卫东坦然道，“但行为分析、能量频谱比对，都指向一个陌生的、古老的意识主体。高士达似乎也知情，并且……很满意这件‘武器’。”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无论是高士达的失控，还是李默……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那个存在的威胁，都已迫在眉睫。我们需要一个了解他们，并且有能力造成变量的人。”
“所以选中了我？”李森抬眼，目光如刀，“因为我是唯一的金丹？还是因为，我和他们都有扯不清的关系，最适合用来互相消耗？”
武卫东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这是最优解。为了国家的存续，有些代价必须付出。”
为了存续……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李森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曾经我也相信，后来发现不过是棋子。现在，又想让我当一把更锋利的刀，去对付另一把刀。
“如果我拒绝呢？”
“你不会拒绝。”武卫东笃定道，“高士达不会停止，那个‘李默’更不会。你无法置身事外。与我们合作，你至少能获得一些官方层面的支持和资源，比如……关于高士达最新基地的位置，关于‘李默’下一次行动的预测。比你单打独斗，救回你儿子的可能性……或许更大。”
救回……这两个字狠狠击中了李森。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儿子幼时的笑脸，闪过白灵离去时的背影，闪过核爆中濒死的痛苦，闪过玛丽复杂的眼神……一切苦难，似乎都源于这该死的灵气复苏，源于人族与妖族的万年纠缠。
他本以为成就金丹便能掌控命运，却发现依旧在漩涡中挣扎。
默儿……我的儿子，真的还能回来吗？
轩辕大神，你为人族留下血脉，如今却要夺我孩儿，这又是为何？！
再次睁开眼时，李森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我需要所有已知情报。”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尤其是高士达关于灵根研究的所有进展，以及……李默身边所有的能量监测数据！”
武卫东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很好。资料已经准备好。我们会为你提供必要的掩护和通道。”
一份加密存储器被推到他面前。
李森拿起存储器，站起身。又是一场交易，与虎谋皮。但为了默儿，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他转身走向门口，身后传来武卫东最后的话：“李森，记住，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此刻，你守护的是人族最后的火种。”
李森脚步未停，心中冷笑。火种？我只不过想救回我的儿子。
金属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内外。
他握紧手中的存储器，感觉它沉重如山，里面或许有拯救儿子的钥匙，也或许……是更深不见底的陷阱。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会议室侧壁再次滑开，一个穿着科研白袍、面容与高士达一模一样的身影缓缓走出，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答应了？”克隆体高士达问道。
武卫东将军看着李森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种子已经播下，就看能长出什么了。希望你这步棋，没有走错。”
克隆体高士达轻笑一声，眼神狂热：“灵根……李默……李森……多么完美的研究样本。将军，新时代的钥匙，就在他们身上。至于谁当持钥匙的人……重要吗？”
武卫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望向监控屏幕上李森孤寂离开的背影。
远在数百公里外，刚刚吸收完一批灵石的李默，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东方，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和……被冒犯的暴戾。
是谁……在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