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每月三成!这已不是吸血,而是要敲骨吸髓,断人生路!赵小白眼眸深处,一丝凛冽的杀机如冰刃般一闪而逝,但瞬间便被更深的理智压下。他能感觉到暴熊体内那狂暴的土系灵力,以及其身后四人隐隐形成的某种粗浅合击阵势。动手,他有七成把握凭借神识优势和冰火丹剑的犀利瞬间斩杀一到两人,然后凭借远超凡俗的肉身和血遁术脱身。若不惜代价,动用《药神典》中记载的秘术或药老留下的保命手段,将这五人全部留下,也并非不可能。
但,然后呢?
地龙帮能在此地盘踞多年,与城卫军、各方势力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本身就是某些大人物的白手套。杀几个小喽啰容易,但随之而来的,将是炼虚期甚至更高层次修士的无休止追杀,是地龙帮倾尽全力的疯狂报复。他一个毫无根基的飞升者,在青岩城这片深水潭中,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之前所有的隐忍和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他需要时间,需要这相对安稳的环境来积累资本,提升修为,钻研丹道,建立属于自己的关系和情报网。小不忍则乱大谋!在下界,他从一介药童挣扎求生,历经宗门倾轧、秘境厮杀、界域大战,多少次在绝境中凭借隐忍和谋算才得以存活、崛起。他早已不是那个会因为一时意气就拔剑相向的愣头青。真正的强大,不在于一时之勇,而在于审时度势,在于能屈能伸,在于将屈辱转化为动力,等待雷霆反击的那一刻!
念及此处,赵小白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强烈的“挣扎”、“恐惧”与“不甘”,他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强行忍住,最终化作一声充满“无奈”和“苦涩”的长叹。他低下头,仿佛不敢再看暴熊那凶厉的眼神,用微微“颤抖”的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装有一百枚下品灵晶的布袋。
“暴…暴熊道友,”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恳求”,“在…在下…实在是小本经营,这三日看着收入不少,可…可成本极高,还要支付洞府租金…这…这一百灵晶,已是在下所能拿出的全部积蓄…权当…权当请诸位道友喝杯灵茶,交个朋友…还望…还望道友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那分成…实在…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他将灵晶袋双手捧着,递向前去,姿态放得极低。
暴熊一把抓过灵晶袋,看也不看,粗壮的手指用力一捏,神识瞬间探入。当感知到里面仅仅只有一百枚下品灵晶时,他脸上的横肉猛地一跳,眼中凶光暴涨,额头的青筋都凸显出来,那道疤痕更是变得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一百灵晶?!”他猛地将灵晶袋攥紧,发出嘎吱的声响,几乎要将袋子捏碎,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老子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周身土黄色的灵力骤然沸腾,强大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向赵小白倾轧而下,身后的四名跟班也同时踏前一步,法宝的毫光已在掌心闪现,杀机凛然!
赵小白在这狂暴的威压下,身体恰到好处地晃动了一下,脸上血色褪尽,显得更加“惊惶”,但他依旧坚持着,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的坚持,声音却异常清晰:“暴熊道友!若…若您执意不肯通融…那…那在下唯有立刻离开青岩城,另寻他处谋生!这坊市的生意,不做也罢!想必…想必这灵界之大,总有在下一处容身之地!”
这话,看似是绝望之下的退缩,实则点明了他并非毫无退路,也有鱼死网破、一拍两散的决心。
暴熊死死地盯着赵小白,胸膛剧烈起伏,凶戾的目光仿佛要将赵小白生吞活剥。他能在自由坊市混成头目,绝非纯粹的莽夫。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软弱”的年轻人,骨子里有一种令他隐隐不安的冷静。而且,对方能一口气拿出几百瓶品质上佳的丹药,其背后或许真有些门道,或者本身丹道天赋极高。为了几百灵晶,逼走一个潜在的“摇钱树”,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似乎并不划算。更何况,对方毕竟服软了,拿出一百灵晶,也算是给了地龙帮一个台阶。
“哼!”足足沉默了五息,暴熊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如同闷雷。他极其不甘地将那袋灵晶粗暴地塞进自己的兽皮坎肩里,指着赵小白的鼻子,恶狠狠地道:“小子!算你他妈的有种!一百灵晶就一百灵晶!不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优惠!从下个月开始,每月初一,老子要见到一百灵晶出现在堂口!少一枚,迟一刻,老子刚才说的话,一定在你身上应验!我们走!”
说完,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带着满腔的戾气,转身大步离去。那四名跟班恶狠狠地瞪了赵小白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和未尽的贪婪,也随之离去。
狭窄的小巷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阳光依旧切割着明暗。
赵小白站在原地,脸上的所有“惊惶”、“苦涩”、“无奈”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轻轻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威压而对襟稍乱的月白色法袍,动作舒缓而优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然而,在他那看似平静的眼眸最深处,一点寒星般的冷芒骤然亮起,旋即隐没,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一百灵晶,代价微乎其微。
但这份被人如同猪狗般堵在暗巷之中,肆意威胁、敲诈勒索的屈辱,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
“暴熊…地龙帮…”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却蕴含着比万载玄冰更刺骨的寒意,“今日之‘赐’,赵某,铭记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