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翩翩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眼中露出一种即将要做坏事的笑容:“放心,很简单,你只需要——装死。”
紧接着——
“快开门啊!开门啊!快来人啊!夫人快不行了!”
云翩翩疯狂拍打木门,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她回头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江寻——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眸紧闭,嘴角溢出可疑的白色泡沫,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来人啊!救命啊!夫人要咽气了!”她扯着嗓子干嚎,甚至硬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
木门“砰”地被推开,两名守卫冲了进来,看到床上口吐白沫的江寻,顿时慌了神。
“这、这怎么回事?!”其中一人手忙脚乱地去探江寻的鼻息。
“我也不知道啊!”云翩翩哭丧着脸,演技逼真,“夫人突然就倒下了,你们快去请大夫!快去啊!要是耽误了大人的洞房花烛夜,一定饶不了你们!”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就要往外跑。
就是现在!
云翩翩眼神一凛,袖中长鞭如灵蛇般窜出,“啪!啪!”两声脆响,鞭影如电,精准抽在两人膝弯处。守卫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她一鞭抽晕过去。
“搞定!”她潇洒地甩了甩鞭子,转头看向床榻,“江公子,戏演完了,该走了。”
床上的“垂死美人”缓缓睁开眼,慢条斯理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泡沫,语气幽幽:“云姑娘,若是再慢一步,江某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云翩翩讪笑:“第一次配合,技术生疏嘛,下次一定改进!”
江寻:“…”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计较,翻身下床:“走吧。”
云翩翩一马当先冲出门外,手中长鞭挥舞,如入无人之境。
只是这些守卫大多只有聚灵期修为,在她手下根本走不过三招。鞭影所过之处,守卫纷纷倒地,哀嚎一片。
两人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来到后院。然而,地窖的入口却不见踪影。
“奇怪,明明听到哭声是从这里传来的…”云翩翩皱眉,四下搜寻可能的机关。
江寻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灵力如涟漪般扩散。片刻后,他抬头:“有阵法遮掩,需要找到阵眼。”
“分头找!”云翩翩立刻行动起来,翻动附近的石块、木箱,甚至敲打墙壁,试图触发机关。
然而,一刻钟过去,两人依旧一无所获。
云翩翩有些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这破机关到底藏哪儿了?!”
忽然,她目光一凝——当视线凝聚在中央的石桌,有一种感觉指引着自己朝着那里而去。
“江寻!过来看这个!”她兴奋地招手。
江寻快步走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隐匿阵的阵纹。”
她怎么懂得阵法?
云翩翩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一鞭子劈在石桌上——
“轰!”
地面微微震动,随着石桌的破碎,一道暗门缓缓在他们面前开启,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暗中,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江公子,你在上面等着。”
云翩翩说完,纵身一跃,顺着幽暗的楼梯疾速向下。可身后脚步声紧随而至——江寻竟也跟了上来。
“多一个人也好。”
她没回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脚下速度更快,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可是越往下,血腥气越浓。
起初只是淡淡的铁锈味,渐渐地,那气味变得粘稠、腐臭,像是一张湿冷的网,死死裹住口鼻。到最后,两人不得不运转灵力闭息,才能勉强压下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然而,当真正踏进最底层的地窖时,云翩翩才明白,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那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所见——
血。
到处都是血。
暗红的、新鲜的、干涸的……地面上、墙壁上、甚至天花板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像是一幅扭曲狰狞的壁画。
这里俨然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数十名身穿灰袍的人影在忙碌着,他们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器具,有的在肢解尸体,有的在剥取内脏,动作娴熟得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最中央,两根粗壮的铁钩从天花板垂下,钩子上挂着两具赤裸的人体——一男一女,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却还活着。
他们的脚下,放着一个巨大的木盆,鲜血正从他们身上滴落,“滴答、滴答”地汇入盆中。
哭声、求救声、器械碰撞声…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钝刀,狠狠剐蹭着云翩翩的神经。
突然,她的目光锁定了角落——
一个灰袍人正手持弯钩状的器具,对准了一个孩童的心脏。
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瘦骨嶙峋,满脸泪痕,却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住手——!!”
云翩翩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铮——”
月灵剑出鞘,寒光乍现。
她身形如鬼魅般掠出,剑锋所过之处,血花迸溅。
第一个灰袍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头颅便已高高飞起,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惊愕的瞬间。
“敌袭!!”
“快来人!”
其余灰袍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丢下手中的“工作”,抄起灵器扑来。
眨眼间,云翩翩和江寻便被十余人团团围住。
两人背靠背站立,四周是狰狞的面孔和寒光闪闪的兵刃。
云翩翩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滔天的杀意。
“江寻。”她声音沙哑,“一个都别放过。”
“正合我意。”江寻指尖泛起幽蓝的灵光。
下一秒——
杀戮,开始了。
但是杀戮结束得很快。
这些灰袍人不过是些喽啰,在云翩翩的剑下连三招都撑不过。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地窖里便只剩下死寂。
她留下了一人,交由江寻控制。
云翩翩收剑入鞘,快步走向那被吊着的女子和孩童。
江寻早已背过身去,闭目而立,将空间留给她。
“别怕,没事了……”
她声音轻柔,手中月灵剑却凌厉如电,寒光一闪,便斩断了束缚两人的镣铐。
那女子和孩子早已虚弱不堪,跌落时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云翩翩双臂一揽,稳稳接住两人,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件干净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将他们裹住。
可她的手在抖。
等到两人气息平稳下来,云翩翩才转身看向那个被控制的人。
她将月灵剑毫不留情地架在他脖子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割破喉咙。
“说,你们想对这些人做什么。”
那男子吓得哆哆嗦嗦,哪里敢出手,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不说是吗?”下一秒,灵剑直接将男子的脖子割破,鲜血顺着灵剑流下来。
“我说,大人,我什么都说。”
“这些都是宗主的主意啊,我是无辜的。”
无辜,说什么无辜。手上染血之人,也配说这两个字?
只是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云翩翩的身形不稳,气息上涌。
“宗主命我等抽出她们体内的灵脉给大人享用,而身体则炮制成血尸傀。”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无辜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
云翩翩也总算知道了,之前所见的血尸傀从何而来。
愤怒、悲痛、不解……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猛然回神。
她又怎么放过此人,剑光闪过,那人直接倒地。
“江公子。”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麻烦你先照顾她们,我去看看其他人。”
云翩翩快步走向地窖深处。
那里垂着一道厚重的帘子——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帘子了。
暗红、褐黑、深紫……
层层叠叠的血迹浸透了布料,经年累月之下,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恶心得令人作呕。
她猛地掀开帘子。
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血液凝固。
三十多个巨大的囚笼整齐排列,每个笼子里都挤着二十余人。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神空洞得如同行尸走肉。
六百多人。
整整六百多个活人,像牲畜一样被关在这里!
云翩翩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个疯子抓这么多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发现自己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浮动,就在此刻——
“唰——”
一道寒光突然直指她的咽喉!
云翩翩条件反射地拔剑相抵,“铮”的一声,火花四溅。
“师妹?!”
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怔。抬头看去,持剑之人竟是张景!
“师兄?!”
张景慌忙收剑,脸色骤变:“你身上怎么全是血?受伤了?!”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目光急切地上下检查。
随即,他的视线落在她右手的灵剑上,瞳孔猛地一缩——
灵剑需灵师境才能驱使,而云翩翩尚未突破,此刻强行催动,必定耗尽了灵力!
“我没事。”云翩翩摇头,声音疲惫却坚定,“这些血不是我的。师兄,快救人,这些人必须立刻带出去!”
张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最终重重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