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翩翩轻轻握住祖父苍老的手,低声道:“祖父,昨日我已决定,一月后进入紫微宫修炼,小雾也会随我一同前往。”
她抬眸,眼中带着坚定与不舍,“在这段时间里,翩儿会尽全力治好您的腿。这样,即便我和小雾不在,至少祖父身子康健,翩儿才能安心离开。”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下来:“只是这段日子可能会很忙,也许不能日日来陪祖父了……”
云国公静静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依旧挂着慈爱的笑容。他抬手,粗糙的掌心轻轻抚过孙女的发顶,温声道:“好,翩儿果然是我国公府的福星。”
他的目光深邃而包容,仿佛能看透一切担忧与牵挂:“去吧,想做什么就去做,祖父在后面为你撑腰”
踏出房门,便见流萤神色慌张地候在廊下,一见到她,立刻上前急声道:“小姐,不好了!紫小姐失踪了!”
“什么?!”云翩翩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
她顾不上多问,抬步便朝府门疾奔而去,流萤紧随其后,边跑边解释:“奴婢派了人跟着紫小姐,可到了驿站后,紫小姐进了屋子便再未出来。下人察觉不对,冲进去时,屋内已空无一人!”
云翩翩指尖发冷。
阿芸是她在这个时空真心相待的朋友,若她出事……
她不敢再想,脚步更快,几乎化作一道掠影。
福伯早已备好马车,见她神色焦灼,流萤二话不说扬鞭策马:“小姐,上车!”
马车冲入街道,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急促的声响。
上京城内本禁止疾行,可此刻云翩翩已顾不得规矩。她掀开车帘,热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的焦灼。
“再快些!”
流萤沉声应下,马鞭破空,骏马嘶鸣着加速。
街道两侧的行人慌忙避让,惊呼声此起彼伏。云翩翩攥紧掌心,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阿芸,你千万不能有事……
流萤驾车的技术极佳,马蹄如飞,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水花。云翩翩攥紧车帘,指节发白。
快一点,再快一点……
每耽搁一秒,阿芸的危险就多一分!
马车一个急刹停在驿站前,云翩翩不等停稳便跃下车,冲进大堂,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眼神凌厉如刀:“你店里可有一位紫溪芸姑娘住着?”
店小二被她凶煞的模样吓得腿软,结结巴巴道:“有、有有的……”他颤抖着手指向楼上,“就、就在天字三号房……”
云翩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一脚踹开房门——
空的。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茶盏碎裂,床榻上的被褥凌乱不堪,显然经历过一场短暂的打斗。云翩翩眸光一沉,指尖抚过桌沿,沾了一丝未干的血迹。
“小姐,窗户有被撬过的痕迹。”流萤从窗边转身,手中捏着一片断裂的木屑,“但奇怪的是,屋内打斗痕迹都集中在门口到床榻这一线。”
云翩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阿芸不是被强行掳走的……
她太了解紫溪芸了,那丫头看似柔弱,实则机敏。定是发现敌众我寡,便假意顺从,伺机逃脱。
云翩翩迅速取下腰间的浅青蓝色荷包——这是阿芸昨日才送给她的,上面还残留着主人的气息。她掌心凝聚灵力,轻轻覆在荷包上,一缕白烟袅袅升起,在半空中幻化成紫溪芸的虚影。那虚影飘飘荡荡,先是在屋内盘旋一周,然后径直朝窗外飞去。
“走!”
云翩翩毫不犹豫地翻窗跃下,衣袂翻飞间已稳稳落在院外的青石板上。流萤紧随其后,两人追着虚影,穿过熙攘的街市。
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都被她们抛在身后,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快的心跳。
虚影越过城墙,一路向城外荒僻的山林飞去。
云翩翩足尖轻点,身形如燕,在树梢间飞掠而过。
流萤落后半步,警惕地环顾四周,以防有人跟踪。
最终,虚影停在一座破败的庙宇前,消散无踪。庙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门楣上“山神庙”三个字残缺不全。
庙前杂草丛生,几只乌鸦被惊起,发出刺耳的叫声。
还未靠近,一阵猥琐的淫笑便传入耳中——
“大哥,这紫大小姐身段真不错,不如先让小弟尝尝鲜?”
“放屁!要尝也是大哥先来!”
紧接着,是阿芸带着哭腔的怒斥:“滚开!别碰我——!”
云翩翩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她从未听过阿芸如此惊恐的声音,那个总是笑眼弯弯喊她“翩翩”的女孩,此刻正面临怎样的恐惧?
“小姐,”流萤压低声音,迅速判断局势,“屋内共七人,灵徒境二阶五人,灵师境一阶两人。属下可解决。”
但此刻的云翩翩,怒火早已焚尽理智。
他们怎么敢——!
她一脚踹开腐朽的木门,门板轰然倒塌。屋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云翩翩已如鬼魅般闪至最近一人身前,抬腿狠狠踹向对方胸口!
“砰!”
那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口吐鲜血。
“阿芸!”云翩翩目光急扫,在庙堂角落发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紫溪芸。
少女衣衫凌乱,脸颊红肿,嘴角带血,但眼中的倔强在看到云翩翩的瞬间化作了泪水。
“谁?!”剩余六人猛地站起,见闯入的是两个貌美女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淫邪的笑容:“哟,又送上门两个小美人——”
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云翩翩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身形如电,又是一脚将另一人踹翻!剩余几人终于意识到不妙,抄起兵器一拥而上。
流萤长剑出鞘,寒光乍现,瞬间与众人缠斗在一起。云翩翩则趁机冲到角落,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衫,裹住衣衫破碎、瑟瑟发抖的紫溪芸。
“翩翩……”阿芸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在看清来人时骤然崩溃,扑进她怀中嚎啕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云翩翩紧紧抱住她,声音沙哑。
这里交给流萤,指尖却轻柔地拂去紫溪芸脸上的血迹,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阿芸先带走。
她抬头冲流萤厉声道:“留活口!”这三个字在破庙里惊起回音。
云翩翩搀扶起瑟瑟发抖的紫溪芸,少女的指尖冰凉如死物,在触碰瞬间猛地瑟缩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上一世爷爷和弟弟都去世后,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很容易就被盯上,也差一点被猥亵,还是自己凭着要活下去的希望,直接踹了那人的命根子才逃掉。
她放柔声音,将紫溪芸的手臂绕过自己脖颈。
少女的罗裙下摆沾满泥污,绣鞋不知何时丢了一只,露出被碎石划破的足心。云翩翩干脆俯身将人打横抱起,紫溪芸轻得像是片随时会消散的云。
直到身后打斗声彻底消失,林间只剩风过松木的声响,云翩翩才寻了个地方,小心地将紫溪芸放在草地上。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落下,照见少女颈间青紫的掐痕。
所以呢?阿芸是因为什么。纵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触碰痛楚,却还是要问清楚。
“怎么回事,阿芸。”
她听见自己声音哑得不成调。紫溪芸的抽泣声像钝刀割着神经,云翩翩突然抓住少女颤抖的肩头,“阿芸,你看看我,我在,我在啊。”
“啪!”
一记耳光在寂静林间格外清脆。紫溪芸苍白的脸颊瞬间浮起红痕,泪水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这一巴掌,是打醒现在的你。”
云翩翩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哭能让时光倒流?能撕烂那些畜生的嘴?能——”她突然哽住,想起紫溪芸被撕破的衣领下那些淤青。
“我帮你报仇。”
紫溪芸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她猛地抓住云翩翩的衣袖,布料在指尖皱成绝望的漩涡,“今日...今日我本要传信给父亲...”每个字都带着血沫,是被咬破的内颊在渗血,“他说...说我那个流落在外的妹妹回府了...”
说到这里,紫溪芸一阵阵的哽咽,似是要将这些委屈全部说出口。
“给她就给她,我本来就不喜欢。”
“可是在我回去的路上,我扶起个摔倒的老妪。然后醒来就听见那些人隐隐约约的说‘紫小姐’的吩咐。她要父亲,未婚夫我都可以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