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沈卿拍案而起,袖中银针嗡嗡作响,“云师妹为救同门强行破境时,你们在哪?她以四阶炼药师身份救死扶伤时,你们又在哪?”
高台上,张景突然单膝跪地:“两位掌教,弟子资质平庸,实在当不起亲传之位。”
他转向云翩翩,眼中满是敬重,“但云师妹当日独战西琨,若非她舍命相护,弟子早已命丧黄泉。若她不能为亲传,弟子更无颜受此殊荣。”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云翩翩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果然右眼跳没好事——玄烨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弟子惶恐。”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越如泉,“宗门英才辈出,比弟子优秀者不知凡几。弟子只愿潜心修炼,亲传虚名...实在受之有愧。”
薛长老长舒一口气,捋着花白胡子缓缓坐回席位。方才他差点就要冲上去抢人了——若这丫头真被玄烨拐跑,灵药峰岂不是痛失良才?
失态了,失态了。
“你当真想好了?”玄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亲传弟子每月额外可得五千块上品灵石,还能修习《太虚剑经》。”
云翩翩攥紧衣袖,目光坚定:“弟子更愿脚踏实地。”通天塔在手,她何须贪图这些?更何况...
场下一片哗然!
“她居然拒绝了玄掌教?!”
紫溪芸在人群中激动地掐住云雾的胳膊:“翩翩太厉害了!”却疼得云雾龇牙咧嘴也不敢吭声。
沉默在在场中蔓延。最终,玄烨拂袖转身:“一月后四宗大比,若你二人能进前三...”鎏金令牌在他掌心翻转,“本座今日之言,依然作数。”
云翩翩浑浑噩噩地退出大殿。
“四宗...比试...前三...”这几个词在脑海中嗡嗡作响。越芙临别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更让她如芒在背。
穿过熙攘的人群时,双腿仿佛灌了铅。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拖在石阶上。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里。
“云师妹,你没事吧?”张景见她神色恍惚,以为她在忧虑大比之事,伸手欲扶。
云翩翩灵巧地侧身避开,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张师兄。回去修炼了,改日见。”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掠过人群,连紫溪芸和云雾的呼唤都充耳不闻。
通往通天塔的山路上,她的思绪乱如麻线。玄烨今日反常的举动,越芙意味深长的眼神,薛长老急赤白脸的模样......
“莫非...”她突然驻足,“玄烨吃错药了?”
摇摇头甩开杂念,云翩翩眼中燃起斗志。既然各峰都想要她,那便——
“我全都要!”
这个念头如闪电劈开迷雾。要做就做四峰第一!管他什么亲传不亲传,实力才是硬道理。
脚步顿时轻快起来。四宗大比?正好用紫微宫通天塔会会它!
远处,巍峨的通天塔矗立在暮色中。与她的体内小塔不同,这座被秘法笼罩的巨塔若隐若现,唯有持有红色玉牌的弟子靠近时,才会显现真容。
云翩翩摩挲着腰间的玉牌,嘴角勾起一抹笑:“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紧接着将玉牌轻轻贴在界碑上,白光闪过,再睁眼时——
“这...怎么可能?”
她踉跄着后退数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眼前的通天塔巍峨耸立,竟与她体内那座小塔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千百倍,直插云霄。
塔身被无数粗壮的玄铁锁链缠绕,每一条锁链都深深扎入地底,仿佛在禁锢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天旋地转间,云翩翩扶住额头。指尖传来的刺痛提醒她这不是梦境——可紫微宫怎会有与她本命法器相同的建筑?
锁链突然“哗啦”作响,像是感应到她的到来。塔顶乌云汇聚,隐约有雷光在云层中流窜。最诡异的是,那些锁链上刻满了与她体内小塔如出一辙的古老符文!
“唔...”
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刺识海。云翩翩恍惚看见幻象——
血月当空,同样的通天塔轰然倒塌,锁链寸寸断裂。有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站在废墟...
幻象戛然而止。
冷汗浸透里衣。云翩翩颤抖着摸向怀中玉牌,却摸到个更烫手的东西——
小塔正在她灵海内剧烈震颤!
眼前迷糊之际,看见有一个人,朝自己过来,可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鸵鸟,一跳一跳的。
“这位弟子,你还好吗?”
云翩翩摇了摇头,她没事。
“看,又来个被通天塔震撼的新弟子。”
“你当初不也腿软得走不动道?”
“我那是事出有因,刚来好不好。”
“哟,谁不是呢?理由可真新奇。”
耳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像隔着一层纱,云翩翩机械地迈着步子。穿过落叶萧瑟的广场时,那座通天巨塔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砖缝间的青苔纹路,浮雕上残缺的兽首,甚至塔檐悬挂的青铜铃铛...都与她体内小塔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像把掌中把件放大成了参天巨物。
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云翩翩扶住冰凉的石柱,那种感觉就像在街上撞见和自己容貌相同的陌生人,既荒诞又惊悚。
“这位师妹,可是不适?”
一方绣着青竹的素帕递到眼前。云翩翩下意识接过,帕角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她装作擦拭额角的模样,实则借机平复呼吸:“多谢师兄。”
抬头时,正对上一双含笑的凤眼。
男子广袖垂落,玉簪束起墨发,发间点缀着简约却不失精致的发冠,衬得整个人如古画中走出来的谪仙。却在看清她面容时眸光微动:“云师妹?”
他腰间悬着的鎏金令牌上,“慕”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师兄认识我?”云翩翩指尖无意识绞着衣带,心里直打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慕弦广袖轻拂,袖口银线绣的流云纹在阳光下粼粼生辉:“师妹今日在殿前拒受亲传之位...”他忽然压低声音,“这般风骨,百年难见。”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气音,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尖,惊得云翩翩后退半步。这人怎么...
“慕弦。”他忽然正经起来,并指在空中书写。每一笔落下都有金芒流转,最终凝成个龙飞凤舞的名字悬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