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墙那趟“惊魂签到”过去没两天,林潇潇还心有余悸,正老老实实窝在冷宫啃饼子,祈祷暴君老板赶紧对她失去兴趣,小禄子又颠儿颠儿地来了。
这次,他带来的消息更炸裂。
“林答应,陛下口谕,念您前日诊脉辛苦,特赏云锦一匹,珠花两对。着您即刻前往养心殿外谢恩。”小禄子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同情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林潇潇当时正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听到这话,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去养心殿?!谢恩?!
她没听错吧?!养心殿?!那是暴君老板的私人办公室兼卧室!是她这种底层小透明能去的地方吗?!还谢恩?她怕不是去送死吧!
【救命啊!老板这是要干嘛?!一碗粥不够,还赏布匹首饰?这是要给我包装一下再宰了吗?!】
【去养心殿谢恩?那不是羊入虎口吗?!万一老板一个不高兴,直接把我拖出去砍了,连个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想去!我能装病吗?对!就说我昨天喝风着凉了,起不来床!】
她心里的小人已经吓疯了,连装病的借口都想好了。但面上,她却只能白着脸,抖着嘴唇,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多谢陛下隆恩……只、只是婢妾身份卑微,恐、恐污了圣目……是、是否可请公公代为谢恩……”
小禄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林答应,陛下的旨意,咱们做奴才的哪敢违背?您还是快些准备吧,轿辇都在外头候着了。”
连轿辇都备好了?!这是怕她跑了吗?!
林潇潇知道躲不过了,只能认命。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屋里,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宫装、头发随便一挽、脸上还带着灰的自己,欲哭无泪。
就这形象,去养心殿谢恩?怕不是要因为“御前失仪”直接被拖出去吧!
她赶紧翻箱倒柜,找出那身算是“最好”的、没打补丁的浅青色旧宫装换上,又打水仔仔细细把脸和手洗干净,对着模糊的铜镜,试图把头发梳得整齐一点。
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疯狂打草稿,模拟待会儿见到暴君的场景:
【第一步,进门就跪,绝对不能抬头!对,就像上次那样,当个鹌鹑!】
【第二步,谢恩台词怎么说来着?“婢妾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嗯,就这句,简单,不容易错!】
【第三步,如果老板不说话,我就一直跪着,装死!】
【第四步,如果老板问话……天啊老板千万别问话!我我我……我就说“婢妾愚钝”、“婢妾不敢”、“陛下圣明”!对,万能回复句!】
【第五步,找准时机,赶紧告退!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她像个即将参加高考的考生,把流程和可能用到的“知识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哪个环节出错,小命不保。
【表情管理!表情管理!要柔弱!要感激!要惶恐!绝对不能露出任何不耐烦或者吐槽的表情!】
【眼神要低垂,看地砖!地砖有多少条缝我都得数清楚!】
【声音要抖,要细,要显得我特别害怕特别感恩!】
她甚至开始练习下跪的姿势和磕头的角度,力求做到最标准、最卑微。
收拾停当,她看着镜子里依旧朴素得近乎寒酸,但至少干净整齐了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出了冷宫。
门口果然停着一顶青布小轿,两个面无表情的小太监等着她。
坐上摇摇晃晃的轿子,林潇潇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轿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却隔不断她内心的恐慌。
【养心殿长啥样啊?是不是特别豪华?特别压抑?】
【会不会遇到其他妃嫔?要是遇到苏妃那种大佬,我是不是还得额外行礼?礼仪是啥来着?完了完了忘了复习这块了!】
【暴君老板今天心情好不好啊?他要是刚批完奏折,心情郁闷,拿我撒气怎么办?】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害怕那个。感觉这条路,比她上次偷偷摸去御书房外墙还要漫长,还要难熬。
轿子终于停了。
小太监掀开轿帘,低声道:“林答应,养心殿到了,请下轿。”
林潇潇腿软得差点直接栽出去。她扶着小太监的手,勉强站稳,抬头望去——
只见眼前殿宇巍峨,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汉白玉的台阶层层而上,一直延伸到那扇紧闭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门前。殿门前站着两排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带刀侍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和肃穆。
林潇潇的小腿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到了……终于到了……】
【我的妈呀……这地方……气场太强了……】
【加油林潇潇!你可以的!就当是去给甲方爸爸做年终汇报!虽然这个甲方能要你命……】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了一遍刚刚打好的“腹稿”,然后低下头,跟着引路的小太监,一步一步,踏上了那冰冷漫长的汉白玉台阶。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