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安殿问对的三日后,一道震惊朝野后宫的册封诏书,由司礼监太监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前,当众宣读。诏书没有循惯例先立后妃,而是直接册封两位贵妃!
当“宸贵妃”和“懿贵妃”的封号以及顾明月、苏芷柔的名字被高声念出时,跪在殿下的顾言亭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光耀门楣?确实是了,女儿竟一举获封贵妃,地位尊崇无比。可这泼天的荣耀背后,是福是祸?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心思纯澈,只醉心于那些奇巧格物,这深宫似海,明枪暗箭,她那般性子如何应付得来? 担忧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最初的喜悦,让他掌心冰凉。一旁苏芷柔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医父亲,更是身形微颤,他一生行医,谨小慎微,女儿因医术受此隆恩,他只觉惶恐大于欣喜,只盼女儿那慈悲心肠,莫要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磨灭了去。
而最受冲击的,莫过于那些原本志在必得的贵女及其家族。安阳郡主南宫燕,尽管也被册为“贤妃”,赐居翊坤宫,但“贤妃”二字此刻听来无比刺耳。贵妃之位旁落,且屈居于那两个“异类”之下!她娇艳的脸庞瞬间失了血色,宽大衣袖下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一股混杂着羞辱、愤怒和不甘的火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好一个顾明月!好一个苏芷柔!还有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 她强撑着谢恩的姿态,心中已然发誓:这口气,我南宫燕绝不会轻易咽下!这后宫之主的位置,迟早是我的!咱们走着瞧!
太后端坐上方,听着诏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直接册封双贵妃,以功绩论,这皇帝小子,步子迈得也太大了些,就不怕朝野非议,后宫失衡吗? 但看到儿子那坚定沉稳的眼神,她终究将劝诫的话咽了回去。罢了,他已亲政,自有主张。且看看这两个特别的女子,能给这死气沉沉的后宫带来什么变化吧。 只是,中宫之位,终究不能儿戏。
册封典礼定于十日后举行。消息传出,京城舆论沸腾。李琮在养心殿听着周全禀报外间的各种反应,面色平静。他深知此举必然引来守旧派的诟病,但他更看重的是实效。顾明月和苏芷柔的价值,远胜于那些只知风花雪月的闺秀。将她们置于高位,才能更好地发挥她们的才能,这也是向天下表明他重才实绩的态度。 至于由此带来的风波,他早有预料,也自信能够掌控。
十日转瞬即逝。册封贵妃的典礼隆重而盛大。顾明月和苏芷柔身着繁复华丽的贵妃礼服,感觉像是被套上了一层沉重的枷锁。顾明月只觉得头上的珠翠重得快要压断脖子,宽大的袖摆和曳地的裙裾让她行动笨拙,远不如在作坊里穿着简便衣物来得自在。 在繁琐的仪式中,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殿外,心思早已飞回了长春宫那堆等待调试的透镜和图纸上,这贵妃的凤冠,还不如一副精准的卡尺让她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