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不解,宗且示又说:“按火车站的乘车规定,可以凭送客票,补无座的站票。
迎军、郑果领了火车票,马上去买两张送客票,上了火车,就不下来了。
毕竟,你们持有后面车次的火车票,又不占座位。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发了!”
侯佳佳想了想,问道:“这样,也可以吗?”
边好听了,对宗且示竖了竖大拇指,笑道:“可以的。
北京来南京串联的同学,就说过这种事。
不过,听说也要看运气。
要看那节车厢的乘务员,好不好说话。”
宗且示听了,看着侯佳佳,也笑道:“还要看,我妈的态度。”
侯佳佳听了,马上猜到,宗且示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也看着宗且示,正色道:“我宁愿,乘下一班车。
也不会,用障眼法,干这种事情。”
宗且示听了,把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那就只能,看乘务员的了。
我就不相信,我们的运气,会那么差!”
郑果听了,破涕为笑,说道:“且示,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能开到串联证明,怎么安排都可以。
真正不行,我和迎军,乘下一班火车。
大家约好了地方汇合。”
宗且示看着他,把手一挥,笑道:“再说!再说!”
说完郑果的事,侯佳佳这才得空,介绍了南京来的众人。
侯一凡和颜新,又把汽修厂、职校里的人,介绍了一番。
接着,侯佳佳先去汽修厂,给宗护敏、孟执秋、侯佳欣打了电话。
接着,众人一起,给侯守平、陈抚扫了墓。
诸事忙定,众人回到汽修厂大院。
叙旧的叙旧,做饭的做饭,大院里,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吃了午饭,侯佳佳带着侯迎军,拿着侯迎霜的学生证,去了洪山中学。
站在汪主任的办公室里,侯佳佳施展障眼法,扮作了侯迎霜的样子,递上了学生证。
汪主任接过两人的学生证,对照了人和照片。
接着,就打开班级花名册,在侯迎军和侯迎霜的名字上,打了勾。
然后,拿出空白的串联证明,三下五除二,就开好了。
最后,连同学生证,一起递给了侯佳佳。
侯佳佳接了过来,与侯迎军谢了他,转身就出了大门 。
出了大门,侯佳佳收了障眼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与侯迎军相视一笑。
两人也不说话,快步走回了汽修厂大院,把串联证明,递给了郑果。
郑果打开一看,高兴得在证明上,亲了又亲。
只见,在串联人姓名的位置,赫然写着:郑果、侯迎军等两名同学。
众人没想到,串联证明会开得那么顺利,连连称奇。
在郑果的强烈要求下,侯佳佳免不了,说起了开证明的过程。
看着郑果,侯佳佳说道:“我先用障眼法,让汪主任以为,我是侯迎霜。
等他核对完人和照片,在花名册上打了勾。
接着,准备去开证明的时候。
我又施展通灵术,让他明明想写‘侯迎霜’三字。
落笔的时候,却写成了‘郑果’两字。”
听完了侯佳佳的叙述,侯迎军看着众人,笑着补充道:“我站在边上,眼睁睁地,看着汪主任,被姑姑操控成了一个木偶。
心里特别解气,也特别高兴!”
郑果听了,恨恨地说道:“活该!
谁让他,操控我们学校的红卫兵,干了那么多缺德事?
这就叫,恶有恶报!”
众人听了都笑。
见串联证明已经落实,侯一凡放了心。
随即,带着侯佳佳、宗且示、宗且若、蒙不迟、冯念初五人,去了武汉钢铁厂,与宗护敏、孟执秋、侯佳欣见面。
郭以刚则带着边好、邱念国、冯念恩、冯念琴、吴关雅、范思欢几人,陪着侯迎军和郑果,去领火车票。
接着,他们又去了龟山、长江大桥、蛇山和施洋烈士墓转了一圈。
一路上,郑果边唱边跳,歌声嘹亮: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民主政府爱人民呀,
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呀呼嘿嘿一个呀嘿!
呀呼嘿呼嘿,
呀呼嘿,
嘿嘿,
呀呼嘿嘿一个呀咳!
……”
晚饭之前,众人全部回到了汽修厂大院。
大院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三大桌丰盛的晚餐。
饭菜有职校领来的,有侯佳佳从南京带来的,也有孟执秋从武汉钢铁厂食堂买的,还有郭以刚等人在路上买的。
众人借着月光,美美地吃了个饱。
当天晚上,大家在一起,聊了很久很久。
侯一凡夫妇、侯俊夫妇与侯佳佳,聊得最迟。
五人聊得最多的,是孩子们的学业、工作和家庭。
其中,让他们最操心的,有三个人。
一是宗且示,似乎所有的教育方法,对他都没有效果。
又似乎,他正走在,自己特有的成长道路上。
二是侯迎丰,军校毕业以后,就去了云南当兵。
目前,他年纪已经不小。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家、回家。
三是侯迎迎,武汉大学在造反派掌权后,一直在停课闹革命。
她也不愿意,像郭以刚一样出门散心。
现在,工作不工作的,失业不失业的,不知道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
聊到最后,侯佳佳说:“每个人,都要经过时代大潮的洗礼。
在成长过程中,都要打上时代的烙印。
也都有着,自身特有的发展轨迹。
保持乐观,保持善良,做最好的自己,也就好了!”
众人听了,点头散去。
第二天早上五点,侯佳佳一行,早早地吃了饭。
然后,告别侯一凡、郑明楼等人,赶往汉口火车站。
凭着送客票,郑果、侯迎军也顺利进入了车站。
因众人来得早,排在了12号车厢停靠位的最前面,不一会儿,站台上就站满了乘客。
其中,以红卫兵居多。
学生们小的十四五岁,大的二十来岁。
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
等到7点10分,已经过了,火车也没有开来。
宗且示等得不耐烦,去问了几次,工作人员也答复不了,火车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大家只好席地而坐,坐在站台上面干等。
9点30分,火车终于冒着滚滚的浓烟,“扑哧扑哧”地,慢慢地朝着站台驶来。
排在后面的乘客,见火车终于来了,一下都站了起来,跑到了铁轨上。
轨道上,很快就站满了急于上车的人群。
火车司机见现场有危险,不敢再往站台上开。
执勤人员劝不散人群,只好让各个车厢的乘务员,打开了车门,放人上车。
郭以刚见了,忙让侯佳佳带着宗且若、冯念琴、吴关雅三人,走在后面。
其他十个人,争先恐后地跑向列车。
宗且示、冯念恩、郑果、侯迎军四人,跑得最快。
他们跑到12号车厢门口,往人缝里一挤,就从检票员的身边,钻了上去。
宗且示找到了17号、18号座位,放下行李,就从车窗伸出头去,见同来的其他人,根本挤不上车。
于是,赶忙挥手,让他们跑到12号车厢的车窗前。
然后,与邱念国、冯念恩、范思欢一起,把大家从车窗,往车厢里拉。
等侯佳佳等人,慢慢地跑过来,车窗前,已经围满了人。
没有办法,再直接拉人,进车厢了。
郭以刚守在最后,见了这种情况,非常着急。
他急中生智,托住了宗且若的脚,和宗且示一起,上拉下举,硬是把宗且若塞进了车窗。
接着,两人用同样的办法,把吴关雅、冯念琴、侯佳佳,一一塞了进去。
最后,郭以刚请后面的人托住自己,一点点地,也挤进了车厢。
宗且示见大家都进了车厢,终于放下心来,才分了心思,去观察车厢里的情况。
这时只见车厢里面,行李架上,也已经躺上了人。
过道上,更是站满了人,堆满了行李。
大家屁股贴着屁股,肩膀挨着肩膀,挤得连脱衣服,都非常困难。
车厢里面,乱哄哄的,到处充斥着汗腥味。
人群躁动不安,都盼着,火车能早点出发,让车厢外的新鲜空气,能从车窗外吹进来。
侯佳佳、郭以刚的两个座位上,叠坐着侯佳佳、冯念琴、吴关雅和宗且若四人。
宗且示、范思欢、郑果、侯迎军四人,则坐在座位间的地上。
他们从两排座位之间,伸出头来,不顾闷热,聊天嬉戏。
郭以刚和蒙不迟,把行李叠放在过道上,让邱念国、冯念恩、冯念初、边好四人,挤坐在上面。
边好见四人坐在一起,过于拥挤,就和冯念初商量,两人交换着坐。
等众人全部安顿下来,大家的心思,放到了查票上。
现在,众人最担心的,就是郑果和侯迎军的站台票,能不能过关。
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乘务员。
10点左右,随着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地驶离了站台。
车窗外面,吹进了阵阵凉风,慢慢吹散了车厢里的热气,也吹走了众人的担心。
乘务员再来查票,也无法赶人下车了!
心里一松快,宗且示才感到,非常口渴。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壶凉开水。
过了十分钟,还是觉得不解渴,又把剩下的水,喝了个精光。
一个小时过去了,宗且示见自己没有一点尿意,觉得奇怪。
于是,看着蒙不迟,问道:“我怎么成了个海绵?
光喝水,不想尿?”
众人听了都笑。
蒙不迟想了想,说道:“刚才,你又是上车,又是拉人,流了不少汗。
接着,又在车厢里面,闷了半个小时。
身体里,已经严重缺水。
刚才喝下去的一壶水,都被你的身体吸收了。”
宗且示听了,边想边笑:“原来,我的身子里面,能装下那么多水啊!”
吴关雅看着他,笑道:“且示,再渴,你就喝我的水。”
宗且示谢了她,问道:“喝了你的水,你渴了,喝什么?!”
冯念琴听了,摇头说道:“没关系!
我和关雅,两个人喝一壶,也就够了。”
宗且示听了,还是摇头,边想边说道:“车上有饮水间。
我马上去看看,有没有水打!”
说完,带着水壶,离开了座位。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宗且示拎着水壶,挤了回来。
然后,对众人说:“你们知道吗?
只要有下几班火车的车票,乘务员查票的时候,不会让我们下车。
她只会,让没有票的人补票。”
郑果、侯迎军听了,总算彻底放下了心。
接着,宗且示举起水壶,又说:“饮水间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你们猜,我这壶水,是哪里打来的?”
冯念初看着水壶,笑着说:“是乘务员给你的。”
宗且示摇头,侯佳佳说道:“是你去餐车要的。”
宗且示又摇头,说道:“餐车也已经,改成了普通车厢。
里面全是人,根本要不到水。”
宗且若看着宗且示,像是猜到,咂着嘴说道:“啊?
这种水,你也能往水壶里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