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宣姬离开,黑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来到白七七的房间。
白七七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她压低声音,急切地追问:“小黑!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宣姬婆婆的禁忌明明……”
黑猫慵懒地从床底阴影处完全走出,不紧不慢地拍了拍前爪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猫瞳瞥了白七七一眼,语气带着一丝高深莫测:“七七,你忘了桑蚕城的往事了?我的传承……织魂族、谛听……”
织魂族?谛听?
白七七猛地一怔,桑蚕城的经历瞬间涌入脑海。
那时黑猫在鬼蚕村觉醒了织魂族,并且继承了谛听的传承……
难道它真的是谛听血脉转世?拥有洞穿虚妄、聆听万物乃至穿梭某些界限的能力?
所以这针对魂力和物理的禁忌,对它而言形同虚设?
她不由得用更加惊疑不定的目光重新打量起这只似乎永远看不透的黑猫。
黑猫却不再解释,轻盈地跳上白七七的床铺。
它竟然像人一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那姿态说不出的诡异又带着点滑稽。
但它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白七七刚放松的心情瞬间揪紧……
只见黑猫像是人类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猫脸上拟人化地露出凝重之色。
“七七,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黑猫的声音变得低沉严肃,“魏明和季云舒那边……恐怕是自身难保了。”
“什么?!”白七七的呼吸猛地一窒,脸色瞬间煞白,“他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啊!”
黑猫看着她焦急的模样,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缓缓将小山村发生的惨案……
那空村变尸山、血迹斑斑却无尸体、最终又莫名出现满地被残忍杀害的村民。
以及所有伤痕证据都离奇地指向玄煞魂尺和猎户武器……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随着黑猫的叙述,那些血腥、疯狂的记忆碎片如同一头头咆哮的猛兽,汹涌地向她扑来,将她瞬间淹没。
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地刺痛她的灵魂。
那挥舞魂尺的触感、鲜血飞溅的温热、生命消逝时的恐惧……仿佛她再次亲临了一次那次屠杀!
“不……不是这样的!”她猛地抱住头,声音因极度惊悚和抗拒而变得尖利,“那不是魏明杀的!他绝不会做这种事!他是被冤枉的!”
黑猫静静地看着她激动地反驳,没有立刻说话。
待她情绪稍缓,它才意味深长地朝着白七七笑了笑。
那笑容在猫脸上显得格外诡异,“哦?不是魏明杀的?那七七……难道……是你出的手?”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直刺白七七的心底。
“我……!”
白七七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膝盖一软,踉跄着跌坐在床沿,双手冰凉,止不住地颤抖。
她脸色惨白如纸,想否认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脑海中那些血腥的画面疯狂闪烁,伴随着一种深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心悸和模糊的负罪感……
她……她不敢否认。
因为在那段丢失的记忆里,她仿佛……真的曾手持魂尺,陷入过某种疯狂的杀戮状态……
黑猫看着她这副模样,不再追问,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白七七剧烈而混乱的心跳声。
真相,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和复杂。
落霞镇,阴冷潮湿的地牢里。
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空气里一股子霉味和说不出的臭味混在一块儿。
整个地牢之中,竟然没有一个看守,似乎并不担心罪犯们能逃离这个地牢!
季云舒靠着冰冷的石墙,皱着眉看魏明:“你刚才跟那城主嘀咕啥了?他怎么突然就改主意,把咱们关这来了?”
她指了指这破地牢,意思很明显……虽然没当场砍头,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魏明也没瞒她,压低声音:“还记得尸魂村那个秦婆婆吗?”
季云舒点头:“记得。要不是她,咱俩估计得困死在那齿轮之眼的幻境里。她最后还……”
她没说完,但意思到了,秦婆婆是搭上自己帮了他们。
魏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台上那姓苏的城主,跟秦婆婆是‘同类’。”
季云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睛微微睁大:“所以……他是看在那位婆婆的面子上……”
“屁的面子!”魏明打断她,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
“那苏千嶂是个妖!但他藏得深,装人装得挺像,还混成了城主。
我拿话点他,告诉他我知道他老底了。
要是把这事儿捅出去,他这城主就别想当了,那他的麻烦更大。
他那是怕了,才不敢当场动咱们,先把我们关进来,估计正琢磨着怎么悄悄的弄死咱们呢!”
季云舒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转机,是暂时唬住了对方,进了个更憋屈的死胡同!
她环顾这间狭窄、肮脏、唯一的出口被厚重铁栏封死的牢房。
一种插翅难飞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了刚刚因得知真相而带来的短暂震惊。
就在这时,魏明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一丝异样的流动,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悄然搅动。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极轻地拖动着什么重物。
那声音隐隐约约,时有时无,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又似乎就在耳边。
他心中一凛,冲季云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
就在这时……
噔、噔、噔……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地牢通道那头传过来,越来越近。
落地却异常沉稳,甚至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粘滞感,绝不像是普通狱卒。
魏明脸色一肃,冲季云舒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来了。”
两人立刻都不说话了,绷紧了神经,盯着牢房外那昏黑的通道。
脚步声却在牢门口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