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鱼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将整座祠堂映得如同炼狱。
赵三手中的七星蔑刀剧烈震颤,刀身上的七枚星钉接连爆裂,迸溅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七个狰狞的鬼脸。
“撒手!”九叔枯瘦如鹰爪的手猛地扣住赵三手腕。
另一手夺过蔑刀,刀柄触手的刹那,他掌心顿时冒出青烟,皮肉烧灼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魏明双眼发直……
九叔竟忍着剧痛。
一个鬼魅般的闪身来到赵舒年面前:“接刀!”
七星蔑刀入手的瞬间,赵舒年虎口崩裂。
刀身疯狂扭动,像条被掐住七寸的毒蛇。
刀柄处突然裂开一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腕。
“嗤……”舌尖血喷在刀身上的刹那,整把刀发出啸音如棺钉刮骨,血珠顺着七星纹路流淌。
竟在刀面勾勒出十八道锁链图案,正是当年束缚赵家亡魂的镇魂链!
众人抬头时,赵三的魂魄已经扭曲变形。
他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漆黑的鳞甲,头顶刺出两根弯曲的鬼角。
角尖滴落的黏液裹着尸虫钻入砖缝,发出蚕食桑叶般的窸窣声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分裂成阴阳鱼的形状,左眼泛着死气的灰白,右眼却是贪婪的金黄。
“嗬……”赵三的喉咙里挤出非人的低吼,腐烂的长衫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林雪的《洗冤录集》突然自动翻页,书页间突然伸出半透明的手臂,强行扳住赵三的鬼角。
林雪瞳孔骤缩,角根处一道朱砂符纹正随呼吸明灭,与《洗冤录集》“饿鬼道”页角的残符一模一样。
魏明的判官笔不受控制地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墨汁沸腾着拼出四个血字:阴阳饲鬼。
祠堂四角的阴影开始蠕动,那些被赵舒年鲜血镇压的纸人碎片,正朝着恶鬼化的赵三疯狂汇聚。
每片碎纸沾上他的身体,鬼角就生长一寸……
整座祠堂在震颤。
阴阳饲鬼赵三的身形已膨胀至屋檐,鳞甲缝隙间渗出粘稠的黑血,滴落在地竟化作无数蠕动的血虫。
他的左眼灰白如尸,右眼金黄似灯,目光所及之处,砖石腐朽、木梁生疮。
“退!退到八卦位!”魏明嘶吼着挥动判官笔,笔尖墨汁却在空中凝结成冰。
阴阳饲鬼的怨气,竟连咒术都能冻结。
林雪的《洗冤录集》哗啦啦翻动,书页间伸出的锁链刚触及赵三的脚踝,便“咔嚓”断裂。
她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丝:“不行……阴司律令对他无效……”
赵舒年双目赤红,七星蔑刀上的星钉已崩飞四枚。
他捶打自己心口,喷出的血箭精准击中四枚星钉,染血的星钉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在空中重组为北斗阵型,钉入赵三鳞甲缝隙。
“三叔!你看看我!”他嘶声喊道,声音却淹没在赵三喉咙里滚动的非人低吼中。
阴阳饲鬼的利爪横扫,五道黑芒撕裂空气。
魏明仓促结印:“八御守界咒!”
“罡风护体,邪秽退藏,御!”血色罡风与黑芒相撞,炸开的余波将三人掀飞。
魏明后背重重撞上供桌。
判官笔“当啷”落地,他眼睁睁看着赵三的鬼爪朝林雪天灵盖拍下……
“哗啦!”千钧一发之际,九叔的身影挡在林雪面前。
他枯瘦的双臂交叉格挡,袖中飞出的纸刀与鬼爪相撞,瞬间粉碎。
“噗……”九叔喷出一口黑血,胸口凹陷下去。
他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燃烧的脚印。
“没用的……”他嘶哑道。空洞的眼窝望向魏明,“阴阳饲鬼已成……除非……”
话音未落,赵三的鬼爪已穿透他的肩膀。
黑血喷溅,九叔却笑了:“果然……还是得用这招……”
九叔蓦地撕开衣襟,他干瘪的胸膛上,十八枚镇魂钉正泛着濒死的暗光。
“九叔!不要!”赵舒年目眦欲裂。
“八十年前……”九叔的手指猛地刺入心口,“张家用我的眼睛下咒,今日就用这颗心来破局!”
“噗嗤!”一颗干枯的心脏被掏出,表面缠满黑色丝线。
耳边忽然响起温润的嘱托:“护好七七……”
他凹陷的眼窝抽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无声翕动:\"对不住了,温大人。\"
随即猛地捏碎心脏!
爆开的血雾中,无数细小的孩童身影在锁链间挣扎哭嚎。
他们的手腕全拴着与九叔胸口同款的镇魂钉。
“狱镇邪咒!”魏明趁机抓起判官笔,蘸着九叔溅落的血凌空画符:“阴煞封尽,阳牢永锢,锁!”
九道血锁缠住赵三,而九叔残破的身躯化作最后一道锁链,直接贯穿那颗阴阳心。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
赵三的魂魄如褪色的水墨般渐渐透明,他恢复清明的双眼看向赵舒年。
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只有一滴泪划过脸颊。
那泪珠在半空凝结成七星钉的模样,“叮当”落在蔑刀旁。
九叔残留的左手轻轻搭在赵三肩上,两个身影一同在晨光中消散。
祠堂角落,一对纸折的蝴蝶从灰烬中振翅。
翅膀上隐约可见“赵三”、“阿九”两个名字。
赵家祠堂内,悬挂上空的阴阳镜。
随着赵三的魂魄消散,炸裂了开来,阴阳镜崩裂的碎片如雨坠落。
每一片都映出张家集团大厦的倒影。
顶楼办公室内。
悬挂在玄关处的阴阳镜毫无征兆“咔嚓”裂开一道细纹。
某块碎片倏忽映出模糊的青铜面具轮廓。
面具下露出四根手指,正缓缓抚过镜面内侧。
张勇年手中的雪茄骤然熄灭,他盯着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
那影子的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淤青的勒痕。
“齐正!”他猛地按下通话键,“立刻过来!”
电梯里,齐正正匆忙整理领带。
突然,电梯灯闪烁了一下,金属壁上浮现出无数指甲抓挠的痕迹。
他脖颈后的汗毛瞬间竖起,因为那些痕迹正组成四个字:阴阳已破
“张总……”齐正推门时,发现办公室的温度骤降。
张勇年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被晨曦拉长,恰好覆盖住墙上那幅“江山永固”的字画。
“书屋那边?”张勇年没回头,声音像是从冰窖里飘出来的。
齐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警方派了三组人轮班,我们的人根本……”
“哗啦!”阴阳镜又崩落一块碎片。
这次掉出的不是玻璃,而是一撮灰白的头发。
张勇年终于转身,齐正倒吸一口冷气。
老板的瞳孔竟然变成了诡异的阴阳鱼形状。
左眼灰白,右眼金黄。
“既然他们破了局……”张勇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青铜钥匙。
钥匙齿痕竟与齐正锁骨下的烙印一模一样,“午夜子时,请‘阴阳使’。”
齐正浑身发抖,锁骨下的烙印突然灼痛起来。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张家地下室传来的啃噬声……
“张总,动用阴兵是要折寿的……”
“折寿?”张勇年突然狞笑,扯开衬衫露出心口。
那里嵌着半块阴阳镜碎片,正随着心跳汩汩冒血。
“从接下这面镜子那天起,我们还有退路吗?”
窗外,一只纸乌鸦撞在玻璃上。
炸开的纸灰组成魏明的脸,又很快被晨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