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流火城废墟,陆青阳一行四人并未停留,化作流光向北疾驰。流火城一战,陆青阳弹指镇冥龙的消息,必然已如野火般传开,继续留在南域只会引来无尽麻烦。他的目标明确——北上悬空山,寻找救治林青璇之法,同时探寻“碧落印”与“彼岸”之秘。
一路无话,陆青阳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一方面继续以混沌气磨砺、封印那壮大后的不祥黑气,另一方面则反复参悟自锁龙古井所得。冥龙珠内蕴含的精纯冥土本源,对他理解死亡、寂灭之道大有裨益,甚至隐隐触动了他对混沌“归墟”一面的更深感悟。而那块残破玉璧,与柳家古经残页相互印证,那幅指向未知坐标的星图越发清晰,隐约与北斗星域的某片古老星域对应,气息苍茫,带着“黄泉”的寂寥与深邃。
数日后,一行人已远离南域繁华地带,进入一片人烟稀少的荒古山脉。山势雄奇,古木参天,空气中弥漫着蛮荒气息,偶尔能感知到强大妖兽的隐晦波动。此地已属东荒北域边缘,距离悬空山所在的大致方位不远。
正当四人掠过一片云雾缭绕的峡谷上空时,陆青阳突然心有所感,身形骤然停顿,目光锐利地扫向下方的云海。柳风三人也立刻警觉停下。
“前辈,有何不妥?”柳风问道。
陆青阳未答,源天神眼穿透层层云雾,锁定峡谷深处。只见下方雾气翻滚,隐约有阵法光华闪烁,伴随着剧烈的能量碰撞之声,显然有修士在激战,而且动静不小,参与者的实力不容小觑。
“有热闹看。”陆青阳嘴角微勾,他感应到下方交战的能量波动中,有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体内万物母气根源石微微悸动的气息。那气息……空灵、高渺,带着净化与超脱的意韵,与他苦苦追寻的“碧落”仙力,竟有几分神似!
“下去看看。”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落入峡谷,柳风三人紧随其后。
穿过浓雾,谷底景象映入眼帘。只见一片相对平坦的草地上,布设着一座繁复的星光大阵,阵眼处悬浮着一面古朴的星辰罗盘,正垂落道道星辉,困住阵中三道身影。布阵者,是五名身着星纹道袍的修士,为首一名老者手持拂尘,仙风道骨,气息渊深,竟是一位触摸到仙台边缘的强者!其袍角绣着“天机”二字,赫然是之前在流火城出现过的天机阁之人!
而被困在阵中的三人,两男一女,衣着朴素,却个个气度不凡。那女子居中,面容清丽绝伦,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梦似幻的月白光晕,手持一柄如玉短尺,挥洒间道道清辉流转,竟能勉强抵挡住星光大阵的侵蚀与炼化!正是那月白光晕,让陆青阳体内的万物母气产生了共鸣!
“碧落仙光?!”陆青阳心中一震,虽不纯粹,但那股空灵超脱的意韵,与他感知到的林青璇(仙躯)的碧落仙力同源!这女子修炼的功法,绝对与“碧落”有关!
此刻,那女子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她身旁两名男子,一使厚重古剑,一御灵动飞梭,修为也在化龙秘境巅峰,奋力抵挡着星光攻击,但已是险象环生。
“月清仙子,何必负隅顽抗?”天机阁那名老者拂尘轻扫,星光大阵威能再增,语气淡漠,“交出‘碧落残卷’,老夫可做主,放你三人离去。否则,阵法无情,炼化尔等道基,只是时间问题。”
那被称作月清仙子的女子银牙紧咬:“玄机子!你天机阁枉称正道,行此杀人夺宝之事,就不怕因果报应吗?碧落残卷乃我月华阁祖师所传,绝不可能交给你们!”
“冥顽不灵!”玄机子面色一冷,“既然如此,休怪老夫心狠手辣!星陨炼仙,启!”
他手掐法诀,星辰罗盘骤然光芒大盛,阵中星光凝聚成无数璀璨夺目的流星,带着毁灭性的气息,铺天盖地砸向月清仙子三人!这一击,已然动了杀机!
月清仙子眼中闪过绝望,她已无力抵挡。另外两名男子亦是目眦欲裂,拼命催动法宝,却如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在峡谷中响起:
“啧,五打三,还玩阵法,天机阁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所有人动作一僵,骇然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峡谷边缘多出了四道身影,为首一名青衫年轻人,正掏着耳朵,一脸嫌弃地看着星光大阵。
“什么人?!”天机阁弟子厉声喝道,阵法运转都滞涩了一瞬。
玄机子瞳孔骤缩,死死盯住陆青阳。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对方是何时出现的!此人气息如深渊,看似平淡,却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流火城的传闻瞬间浮上心头……难道是他?
月清仙子三人也愣住了,绝处逢生,又惊又疑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陆青阳根本没理会天机阁的呵斥,目光直接落在月清仙子身上,尤其是她周身那层月白光晕,感受着万物母气的悸动,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修炼的功法,从何而来?与‘碧落’有何关联?”
月清仙子一怔,虽不明所以,但直觉对方并无恶意,甚至可能是一线生机,急忙道:“晚辈月清,乃北域‘月华阁’弟子。所修功法《月华宝鉴》,据传乃祖师偶得一部《碧落仙章》残卷所创,蕴含一丝碧落仙力。前辈可知碧落之事?”她眼中带着期盼。
碧落仙章残卷!陆青阳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有线索!
“略有耳闻。”他淡淡应了一句,随即转向脸色难看的玄机子,“喂,老神棍,这三人我保了。带着你的人,滚。”
玄机子脸色铁青,身为天机阁长老,何曾受过如此轻视?他强压怒意,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我天机阁与月华阁的私怨?此乃我阁内务,还请行个方便!”他试图以天机阁的名头压人。
“天机阁?很了不起吗?”陆青阳嗤笑一声,“小爷我心情好,不想杀人。再啰嗦,你们就都留下给这山谷当肥料吧。”
“狂妄!”一名天机阁弟子怒不可遏,祭出一柄星光飞剑,化作流光刺向陆青阳!
陆青阳看都没看,随手屈指一弹。
叮!
一声轻响,那柄品质不凡的星光飞剑,如同撞上了不朽仙金,瞬间寸寸碎裂,化为齑粉!那名弟子更是如遭重击,惨叫一声,吐血倒飞出去,修为尽废!
弹指碎圣兵!
全场死寂!
玄机子倒吸一口凉气,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荡然无存!此等手段,绝非仙台二层天所能拥有!眼前之人,极可能就是传闻中那位镇压冥龙的恐怖存在!
“前辈息怒!晚辈有眼无珠,这就走!这就走!”玄机子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碧落残卷,连忙收起星辰罗盘,带着几名噤若寒蝉的弟子,仓皇架起遁光,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峡谷,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不止。
转眼间,强敌退散,峡谷内只剩下陆青阳四人和劫后余生的月清仙子三人。
月清仙子三人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陆青阳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月清仙子身上:“月华阁在何处?那《碧落仙章》残卷可还在?”
月清仙子神色一黯,低声道:“回前辈,月华阁……已于百年前被强敌所灭。晚辈与两位师兄是仅存的弟子。《碧落仙章》残卷……在阁主,也就是家师临终前,已将其焚毁,以免落入歹人之手。晚辈所修,仅是祖师根据残卷意境创出的《月华宝鉴》,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她话语中充满了悲伤与无奈。
陆青阳闻言,略有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这等秘典,觊觎者众多,月华阁被灭,残卷被毁,实属正常。不过,有《月华宝鉴》这条线索,总比毫无头绪强。
“可知当年灭你月华阁的仇家是谁?与天机阁抢夺残卷,是否有关?”他继续问道。
月清仙子眼中闪过恨意:“幕后黑手隐藏极深,晚辈只查到与一个名为‘幽冥殿’的神秘组织有关。天机阁……或许也参与其中,至少是知情者,否则不会如此精准地在此伏击我等,索要残卷。”
“幽冥殿……”陆青阳记下这个名字。听起来与冥府、阴冥宗风格类似,恐怕又是一股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
他略一沉吟,道:“我欲寻‘碧落印’及完整碧落仙力的下落,救治一位友人。你月华阁既与碧落有缘,可愿随我同行?或可知晓更多线索。”
月清仙子与两位师兄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激动之色。眼前这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若能得其庇护,不仅安全无虞,更有望查清师门覆灭真相,甚至……重现碧落仙光!这无疑是天大的机缘!
“前辈大恩,晚辈无以为报!愿追随前辈,效犬马之劳!”月清仙子三人毫不犹豫,躬身应道。
“好。”陆青阳点头,多了三个熟悉碧落线索的向导,自是好事。他看了一眼北方,“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地方,再从长计议。”
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混沌气托起众人,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峡谷天际。
经此一事,陆青阳的北行队伍,又添了三名成员。而“碧落”的线索,终于不再是虚无缥缈。他隐隐感觉,距离揭开林青璇身上之谜,以及那“彼岸”之路,又近了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