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33章:戈烬星火
冰冷彻骨的恶意,如同无形的蛛网骤然收紧!那两点自祭坛黑暗深处亮起的猩红幽光,如同滴血的毒牙,死死钉在陆青阳藏身的断墙角落!一股粘稠、阴寒、带着极致贪婪的吸力,如同无形的漩涡,瞬间攫住了他残破的躯壳和摇摇欲坠的神魂!
“嘶——!”
陆青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双眼睛硬生生从躯壳里扯出去!灵台深处那巨大的创伤如同被冰冷的锉刀狠狠刮过,剧痛让他眼前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仅存的意识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老铜——!”绝望的嘶吼在他识海深处炸开。
“闭嘴!吵死了!”回应他的,是断戈器灵——老铜那近乎咆哮、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狠劲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刺耳,瞬间压过了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嗡——!!!
识海废墟深处,那柄早已黯淡到近乎透明、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青铜断戈虚影,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生命最后、最炽烈的光芒!
那不是煌煌如日的光辉,而是如同陨星在坠入大气前燃烧殆尽、迸发出的——惨烈星火!
“想吃本座罩着的人?你他娘的也配?!”
老铜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玉石俱焚的桀骜!它那虚幻的戈影,在这一瞬间仿佛燃烧了起来!所有残存的、被陆青阳煞元勉强唤醒的青铜本源,连同它沉寂万载、铭刻在戈魂深处的那一缕不屈战意,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尺许长短、却仿佛凝聚了万古沙场所有金戈铁马之音的青铜色戈影,如同开弓离弦的夺命箭矢,撕裂了陆青阳濒临破碎的识海壁垒,无视了肉身的阻隔,带着一种洞穿虚空的决绝意志,朝着那两点猩红幽光爆射而出!
这戈影,不再是之前护罩的厚重,而是极致的锋锐!极致的穿透!带着老铜燃烧自我、榨干最后一丝本源发出的——绝命一击!
戈影离体的刹那,陆青阳清晰地“感觉”到,识海深处那柄小小的断戈虚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骼,瞬间变得无比虚幻、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一股源自灵魂契约的、难以言喻的虚弱与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老铜……”他残存的意念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那道燃烧着惨烈星火的青铜戈影,无声无息,却又快如流光,瞬间跨越了百丈距离,狠狠刺入了祭坛基座那片蠕动的、散发着极致恶意的浓郁黑暗之中!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锐器刺入朽木的声响,在死寂的废墟中响起,却仿佛惊雷般炸开!
“嗷吼——!!!”
一声尖锐、凄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暴怒的嘶嚎,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耳膜,猛地从那片黑暗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低沉嘶嘶,而是扭曲变形,带着一种源自灵魂被洞穿的极致痛楚!
两点猩红的幽光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疯狂地摇曳、明灭!那片粘稠蠕动的黑暗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剧烈地翻腾、扭曲、收缩!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灵魂焦糊味的黑烟,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猛地从黑暗中喷涌而出!
整个废墟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充满了毁灭性的混乱波动!
“成了?!”陆青阳心头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希望瞬间冲散了绝望!老铜……它做到了?!
然而——
“桀桀……桀桀桀……”
那痛苦到扭曲的嘶嚎声,竟在下一个瞬间,陡然化作了更加阴冷、更加怨毒、带着无尽贪婪的……狞笑!
翻腾的黑暗并未溃散,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向内收缩!那两点摇曳的猩红幽光,如同被血水浸透,瞬间变得粘稠、深邃,死死锁定着那道刺入黑暗的青铜戈影!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阴冷粘稠的吸力,如同无形的深渊巨口,猛地爆发!
嗤嗤嗤——!
那道燃烧着惨烈星火的青铜戈影,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它爆发的煌煌兵戈杀伐之意,正被那浓郁的黑暗疯狂地侵蚀、吞噬、同化!戈影上流转的古老符文急速黯淡、崩解,那尺许长的光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缩小!
“不……不可能……”陆青阳残存的意识如同坠入冰窟。老铜倾尽一切的绝命一击,竟然……被挡住了?!甚至在被吞噬?!
“嗬……嗬……”识海深处,老铜那近乎透明的虚影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喘息,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凉和……一丝意料之中的惨然,“妈的……还是……太虚了……连这鬼东西的皮……都蹭不破……小子……本座……尽力了……”
它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那虚幻的戈影如同燃尽的灰烬,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一个模糊到几乎看不见的轮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源自灵魂契约的联系,也变得如同蛛丝般脆弱,随时可能断裂。
“老铜!撑住!”陆青阳在心中疯狂呐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撕裂。他眼睁睁看着那道代表着老铜最后生机的戈影,在黑暗的吞噬下飞速黯淡、缩小,如同风中残烛。
不!不能这样!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铜为了救他,彻底湮灭在这鬼东西口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悲愤、决绝与不甘的狂暴意志,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猛地从他残破的灵台深处爆发出来!这股意志,无关修为,无关力量,纯粹是生命在绝境中迸发出的最后呐喊!
“给我——滚开!!!”
意念的咆哮如同惊雷,在他识海炸响!
嗡——!!!
就在这股狂暴意志爆发的刹那,异变陡生!
他丹田壁垒深处,那缕之前因剧烈情绪波动而意外渗透出来的、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金色法力,仿佛受到了这极致意志的强烈感召,猛地一颤!
紧接着,这缕微弱如发丝的金色法力,竟如同被点燃的引信,沿着丹田壁垒上那些狰狞的裂口,疯狂地燃烧起来!不是火焰,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带着煌煌破邪之意的……金色光焰!
这光焰极其微弱,范围不过寸许,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堂皇正大之意!它燃烧的瞬间,丹田内那些之前因冲突而狂暴的死煞残渣,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瞬间发出凄厉的“嗤嗤”声,被蒸发、净化了大半!剧痛稍减,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更关键的是!
这道燃烧的金色光焰,仿佛与外界那道正被黑暗疯狂吞噬、即将彻底熄灭的青铜戈影……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共鸣!
嗡!
那道仅剩三寸、虚幻得如同泡影的青铜戈影残端,在金色光焰燃烧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神髓,猛地爆发出一点……极其璀璨、极其凝聚、如同混沌初开时劈开鸿蒙的……金色星芒!
这一点星芒,微小却带着无上的破灭意志,瞬间穿透了包裹侵蚀它的粘稠黑暗!
噗——!
一声轻响,如同针刺水囊。
那两点死死锁定戈影、充满了怨毒与贪婪的猩红幽光,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瞬间洞穿!粘稠的黑暗猛地一滞!
“嗷——!!!”
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痛苦、充满了无尽惊骇与恐惧的尖嚎,撕心裂肺般从黑暗深处爆发出来!那翻腾的黑暗如同被沸水浇泼,剧烈地扭曲、收缩!那恐怖的吸力瞬间中断!
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刹那!
那道仅剩寸许、顶端却燃烧着一点璀璨金星的青铜戈影残端,如同拥有灵性般,猛地向后一挣!
嗖——!
它挣脱了黑暗的束缚,化作一道黯淡到极致、却依旧带着不屈意志的流光,瞬间倒射而回,没入陆青阳眉心,重新化为那柄近乎完全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断戈虚影,沉寂在他识海废墟的最角落,再无半点声息。
祭坛基座方向,那片蠕动的黑暗如同受伤的凶兽,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嘶嘶声,疯狂地翻涌着,猩红的光芒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充满了暴戾和忌惮。但它并未立刻扑上来,似乎那一点穿透它“眼睛”的金色星芒,让它感到了某种……源自本能的威胁?
废墟重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那黑暗中传来的、压抑着无边怒火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提醒着危机并未解除。
陆青阳瘫在冰冷的断墙下,浑身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丹田深处,那点燃烧的金色光焰已然耗尽,重新归于沉寂。灵台剧痛依旧,神魂虚弱到了极点。
识海角落,那柄近乎消散的断戈虚影,微弱得如同最黯淡的星光。
“老……铜……”他残存的意念,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微澜,艰难地呼唤。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和那黑暗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过了许久,许久,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带着浓浓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却又强撑着最后一点腔调的声音,才如同游丝般,在他识海深处幽幽响起:
“亏……亏大发了……本座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小子……你得赔……赔本座……一百倍……不……一千倍的……煞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