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简单就着温热的泉水啃了些干硬的肉干和杂粮饼子,强烈的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淹没了众人。他们甚至来不及多说几句话,便围着温暖舒适的温泉池,东倒西歪地躺倒在铺开的干草和简陋铺盖上,几乎是头一沾地,沉沉的鼾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连日来的亡命奔逃、精神的高度紧张与肉体的极度疲惫,在这温暖、湿润且感觉相对安全的地下溶洞中,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所有人都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之中。
凌风靠坐在一块被温泉烘得温热光滑的大石旁,眼睛半闭着,看似也在休息养神。但他并没有睡,也不敢睡。体内空间之中,那个刚刚收取的黝黑石蛋,如同一个沉睡的太阳,持续散发着磅礴而精纯的能量波动。蛊虫母体正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散逸的能量,每一次吞吐都带来巨大的提升,同时也将一种极其强烈、如同潮汐般汹涌的精神反馈,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凌风的意识海。那种感觉异常奇特,仿佛整个灵魂都浸泡在温暖而充满力量的海洋中,舒泰无比;但又仿佛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能量中蕴含的、足以将人彻底吞噬同化的危险本质。这是一种极致的诱惑与极致的危险并存的体验。
灰灰安静地趴伏在他的脚边,将脑袋搁在前爪上,耳朵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不时地轻微抖动一下,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振动。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带着满足和放松意味的呼噜声。这小家伙显然也累坏了,但刻在骨子里的警惕却让它即便在休息中,也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状态。
溶洞内一片寂静,只有温泉池水翻滚冒泡的“咕嘟”声、钟乳石尖端水珠滴落潭中的“嘀嗒”声、以及众人沉重而均匀的呼吸鼾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白噪音。
然而,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异响,突兀地穿插了进来!像是一颗小石子,被人刻意地、轻轻地投掷入了温泉池边缘的浅水区!
灰灰的耳朵猛地如同触电般竖得笔直!喉咙里的呼噜声戛然而止,整个身体瞬间绷紧,脑袋倏地抬起,一双在幽蓝光芒下闪烁着绿光的眼睛锐利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溶洞深处,那条通往山外、他们来时经过的黑暗通道入口!
几乎在同一瞬间,凌风那半闭的眼眸骤然睁开!眼底深处寒光乍现,如同利剑出鞘!不是幻觉!有外人闯入!而且……手段极其高明,直到如此近的距离,才被他和灰灰捕捉到这一丝微不可察的动静!
他悄无声息地如同鬼魅般站起身,全身肌肉已然调整到最佳的战斗状态。灰灰也紧跟着站起,强健的脊背微微弓起,银灰色的毛发根根倒竖,喉咙里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低沉咆哮,死死盯住通道方向。
凌风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溶洞。其他人依旧沉浸在深沉的睡眠中,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陈大疤抱着柴刀靠在洞口附近的石壁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柱子倚在一根石柱下,抱着弓,呼吸均匀。铁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鼾声如同拉风箱,响彻洞窟。
“啪嗒。”
又是一声!比刚才更加清晰!的的确确是从那条黑暗的通道深处传来!
凌风眼神一厉。他轻轻用脚尖碰了碰灰灰,然后朝着熟睡的凌慧、念儿以及其他人方向示意了一下。灰灰立刻心领神会,强压下扑出去的冲动,如同最忠诚的守卫,轻手轻脚地快步走到凌慧和念儿身边,俯下身体,将她们护在自己与石壁之间,一双狼眼却依旧死死锁定着通道入口,龇出的獠牙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凌风则如同融入了阴影,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石壁,每一步踏出都轻如鸿毛,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呼吸也被压到了最低频率,如同蛰伏的猎豹,向着那条有异样的通道潜行而去。
通道内比溶洞主窟更加黑暗,只有洞壁上零星分布的幽蓝矿石提供着极其微弱的、勉强视物的光芒。越是深入,那股硫磺混合着金属的奇异气息就越是浓郁。
“沙……”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粗糙布料刻意摩擦石壁的细响,从前方通道拐角处传来。
紧接着,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的、与周围环境幽蓝光芒格格不入的光亮,在拐角另一侧的石壁上一闪而过!
火把!有人举着火把正在靠近!
凌风立刻屏住呼吸,身体如同壁虎般紧紧贴附在石壁的凹陷处,将自己彻底隐藏在浓重的阴影之中,目光透过缝隙,死死锁定拐角。
那点火光越来越近,伴随着几不可闻、却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显然,来人正在极力压制声响,但无法完全消除。
一个……两个……三个……至少有三个人!而且听其脚步落地生根、气息悠长平稳,绝非普通山民或流寇,而是训练有素、身手不弱的练家子!
“确定是在这个方向?这鬼地方岔路不少。”一个沙哑低沉、刻意压着的男声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谨慎。
“错不了!‘寻龙盘’指针跳动得厉害!那股特殊的能量波动源头,就在这附近!非常强烈!大人下了死命令,必须把东西带回去!”另一个声音略显尖细,语气急促而肯定。
“都打起精神!听说目标身边有个小子邪门得很,连‘毒狼’那群吃人的废物都栽他手里了……”第三个声音更加厚重,带着明显的警惕。
凌风瞳孔骤然收缩!这些人……竟然是冲着石蛋来的!他们能感应到能量波动?!他们口中的“大人”是谁?“毒狼”指的是之前那伙吃人山匪?他们是一伙的?还是说……有更庞大的组织在背后?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他从怀中(实则是从空间里)摸出了那个仅剩不多、装着超级迷幻药粉的小巧布袋。药粉已然不多,但对付眼前三人,应当足够。
火光摇曳,三个人的身影被拉长投射在通道石壁上,越来越近。已经能隐约看到来人的轮廓——三名全身包裹在紧身黑衣中、连头脸都用黑巾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眼睛的汉子!为首一人手持火把照明,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利器;中间一人背上负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类似罗盘般的青铜圆盘装置;最后一人体型最为高大魁梧,手中赫然平端着一把造型精巧、弩臂上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军用弩箭!
弩!这绝对是管制极严的军中杀器!这些人的来历绝不简单!
凌风眼神冰冷如霜,计算着距离和角度。他耐心等待着,直到三人前后相随,恰好走到通道一处相对狭窄、不便闪躲的拐角点时,他才猛地出手!
“呼!”
那小布袋划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砸向中间那人背着的青铜罗盘中心!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布袋撞上铜盘瞬间破裂!里面所剩无几的、色泽灰白的药粉如同烟雾般猛地爆散开来!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奇异甜腻香气的白雾瞬间将三人笼罩其中!
“不好!有埋伏!”
“闭气!快闭……”
“呃啊……”
三名黑衣人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在布袋爆开的瞬间便已察觉不对,厉喝出声的同时立刻闭气疾退!但凌风精心准备的超级迷幻药岂是凡品?其药性霸道无比,不仅能通过呼吸起效,甚至能通过皮肤毛孔快速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