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张宇正低头看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林悦已经坐在角落，手里捏着一支笔，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
“人齐了？”陈渊把头盔放在桌上，顺手拉开椅子坐下。
“刚到。”张宇抬头，“俘虏那边问不出新东西，嘴挺硬。”
“不指望他开口。”陈渊靠向椅背，“但数据不会说谎。把刚才调出来的战斗回放放一遍。”
林悦停下敲笔的手指，坐直了些。张宇点了几下，投影亮起，画面分成三块：左侧是巡逻队视角，中间是新兵组的作战记录，右侧则是敌方残骸核心信号追踪路径。
“先看小李他们那场。”陈渊指着中间画面，“三台敌机进入峡谷，走的是低功率模式，光学迷彩加地形遮蔽，动作很专业。”
“这不是普通侦察队。”林悦接过话，“你看他们的移动节奏——前一台探路，后两台保持安全距离，一旦出事能立刻支援或撤离。配合得像练过几十次。”
“问题就在这儿。”张宇放大时间轴，“我们之前的情报说，这类小股部队都是临时拼凑的散兵游勇，顶多有点实战经验。可这次，他们进退有章法，通讯干扰反应也快，明显受过系统训练。”
陈渊盯着屏幕里那台被Emp击落的敌机。“还有这个细节。它坠毁后，最后一台没跑，反而冲回去拆核心。这不是任务失败后的本能反应，是计划的一部分。”
“说明他们早就准备好断后手段。”林悦点头，“哪怕被抓，也要把情报送出去。”
“所以咱们的防御节奏已经被摸清了。”张宇合上平板，“从发现异常到派新兵拦截，再到你亲自出手收尾，整个流程都在他们预期之内。”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那就得重新想打法。”陈渊站起身，走到投影前，“以前咱们默认敌人是乱打乱撞，靠人数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开始动脑子，还会演戏。”
“下一步怎么办？”林悦问。
“第一，不能再拿新兵当试验品。”陈渊转身面对两人，“昨天那场算是运气好，要是对方火力再强点，或者多来两台支援机，局面就不好说了。”
“我同意。”张宇说，“新兵刚形成协同能力，不能让他们直接面对高配对手。得先把基础打牢。”
“第二，指挥链要简化。”陈渊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结构图，“现在前线每做一步都得等指令，反应速度跟不上。以后每个小组配一个战术终端，授权他们根据情况自主决策。”
“这风险不小。”张宇皱眉，“万一判断失误呢？”
“比被人牵着鼻子走更小。”陈渊语气平静，“战场上最怕的就是犹豫。宁可错一次，也不能僵住。”
林悦笑了下：“听起来像是要把我们都逼成你那样——一边打一边算。”
“不是逼。”陈渊看了她一眼，“是活下来必须会的事。”
张宇没接话，低头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还有一件事。缴获的核心模块，维修组拆开后发现里面有双重加密，外层是通用军用协议，内层却是没见过的编码方式。”
“谁家的技术？”林悦凑过去看照片。
“不像星际海盗的风格。”张宇摇头，“太规整了。更像是正规部队用的东西。”
“那就对上了。”陈渊眯起眼，“海盗不会花心思搞这种精细活。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还提供了装备和技术支持。”
“你是说……神秘势力？”林悦声音低了些。
“不一定是谁，但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陈渊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字：**他们变了**。
“变在哪？”张宇问。
“以前是抢了就跑，现在开始布局了。”陈渊指着投影里的信号轨迹，“他们不只是想偷资源，还想摸清我们的反应机制、指挥层级、人员配置。这是在为大规模行动铺路。”
空气又沉了下来。
“那咱们也不能按老套路走了。”林悦忽然站起来，“我建议马上启动‘影网’计划。”
“哪个影网？”张宇愣了下。
“就是我们在废土星搞的那套信息网。”她解释，“那时候靠几个破天线和旧终端，都能扒出海盗补给线。现在咱们有舰队、有技术员、有情报源，完全可以建个更广的监听系统。”
“你想反向摸他们？”陈渊挑眉。
“对。”林悦眼睛亮起来，“既然他们敢来探我们，我们就主动去找他们的踪迹。只要抓到一次信号泄露，就能顺藤摸瓜。”
张宇思索片刻：“可行。但需要人手和设备支持，还得避开常规通信频道。”
“这事交给我。”林悦拍了下桌子，“老王那边还有几个懂信号的老工友，能帮忙改装设备。小李也可以调过来，他对新系统学得快。”
“行。”陈渊点头，“你尽快拉个名单，今天就把人组织起来。”
“那你呢？”张宇看着他。
“我去一趟机甲库。”陈渊拿起头盔，“昨天那场打完，我发现一个问题——我们的机体响应速度跟不上实战需求。”
“怎么说？”
“新兵操作时有个习惯性延迟。”陈渊边往外走边说，“每次做战术切换，都要先确认指令是否上传成功。这在模拟战里没问题，但在真实对抗中，零点几秒就能决定生死。”
“你是想改控制系统？”张宇跟出门。
“不是改，是重做。”陈渊脚步没停，“把人工确认环节去掉，改成自动校验。哪怕牺牲一点稳定性，也要换反应速度。”
“这可是高风险操作。”林悦追上来，“万一系统误判怎么办？”
“那就让驾驶员适应新规则。”陈渊回头看了她一眼，“战场上没有绝对安全的选择。要么快，要么死。”
三人一路走到机甲整备区。维修组正在拆解缴获的敌方机体，几台零件摊在工作台上。
陈渊走近其中一台，伸手摸了摸肩部装甲的连接口。“你们看这里。他们的快拆结构用了磁吸+卡扣双保险，比我们现在的螺丝固定快了至少三倍。”
“难怪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拆走核心。”张宇蹲下查看接口设计。
“抄过来。”陈渊直接下令，“让技术组今晚就出图纸，明天早上开始测试改装方案。”
“这么多改动，后勤能跟上吗？”林悦担心地问。
“跟不上也得上。”陈渊站直身子，“我们现在不是在准备战争，我们已经在打仗了。”
他转向张宇：“你负责统筹指挥体系调整，所有小组长明天上午开会，我要看到新的作战流程表。”
又看向林悦：“你带人建影网，优先覆盖补给线周边区域。”
“明白。”
“明白。”
两人同时应声。
陈渊最后看了眼整备区里的机甲群。“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但他们既然想玩大的，咱们也没理由客气。”
他转身朝出口走去，脚步干脆利落。
身后，张宇低声对林悦说：“你觉得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不知道。”林悦望着陈渊的背影，“但我知道一件事——他从来不怕麻烦。”
张宇点点头，低头翻开笔记本，开始写第一条指令。
林悦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是我。”她说，“老王，你还记得上次说的那个信号塔改造项目吗？”
对方说了句什么。
“现在不是‘如果’了。”林悦嘴角扬起一丝笑，“咱们得动手了。”
她挂掉电话，快步朝技术部走去。
走廊尽头，陈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维修台上，一台拆开的敌方机甲核心仍在微微发烫。
技术人员拿起工具，准备进行下一轮检测。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那块金属外壳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像是某种开关被触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