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盯着墙上那串倒计时，脑子里转得飞快。
“十八小时多一点。”他说，“不是攻击指令，也不是自毁程序，更像是……某种启动信号。”
林悦凑近屏幕，眯着眼看下方的小字：“‘下一阶段激活时间’？听着跟闹钟似的，就差放首起床铃声了。”
张宇没笑，手指在终端上滑动：“我刚调了医疗区的权限日志，过去十二小时里，有三次非授权访问记录，全都集中在夜间维护时段。操作者用的是高阶工程密钥，但路径绕过了主控系统。”
“说明有人熟悉内部流程。”陈渊说，“不是外人硬闯，是自己人开的门。”
林悦一拍大腿：“那就简单了，查谁最近值夜班还爱偷懒溜号，八成就是他。”
“没那么简单。”张宇摇头，“日志里的操作痕迹被清洗过，只留下碎片。但我发现一个细节——每次访问后，空气净化系统的运行频率都会突然升高，持续约四十分钟。”
陈渊眉头一皱：“净化系统不该在这个时候工作。现在全船处于节能模式，非必要设备都停了。”
“除非……”林悦反应过来，“他们在处理什么东西，怕被人闻到？”
空气安静了一瞬。
陈渊转身就走：“去医疗区。”
三人沿着维修通道往下，走廊越来越窄，头顶的通风口开始滴水。林悦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从工程部顺来的密钥卡，时不时停下刷一下门禁。
“这破卡只能开三级以下的锁。”她嘀咕，“再往上就得靠猜密码了，我可不擅长数学。”
“不用猜。”陈渊跟在后面，“他们既然敢动手，就不会把核心区域锁得太死。太显眼的地方反而容易进出。”
张宇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这个是什么？”
盒子巴掌大，表面有散热孔，一根细管从底部延伸出去，连进墙壁。
“像是过滤装置。”陈渊蹲下来看了看，“但型号不对。医疗区用的净化模块应该是方形的，这个是圆柱形。”
林悦伸手摸了摸：“还有点温。”
“拆开看看？”
“别。”张宇拦住她，“万一触发警报呢？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它连着什么。”
陈渊没说话，掏出随身工具刀，在接口处轻轻撬了一下。外壳松动了，他小心掀开，里面是一块电路板，中间嵌着个微型芯片，正闪着绿光。
“这不是船上的标准件。”他低声说，“芯片上有蚀刻标记，像是某个私人实验室的编号。”
林悦凑过来：“能读吗？”
“需要专用读取器。”陈渊合上盖子，“先留着，回去再看。”
他们继续往前，终于抵达医疗区外层通道。一道厚重的合金门横在面前，门边的控制面板黑着，旁边贴着一张手写标签：**“系统调试中，禁止进入”**。
“这字迹不像医务人员写的。”林悦盯着看了两秒，“笔画太用力，像是故意写大点让人看见。”
张宇检查面板背面：“电源被切断了，但内部线路还在通电。有人做了伪装。”
陈渊伸手按住门缝，用力一推。门纹丝不动。
“卡死了。”他说，“可能是内部上了物理锁。”
林悦往后退了半步：“要不我们走通风管？上次我在废土星就是钻管道找到敌人的老窝。”
“这次不一样。”张宇指着天花板角落的红外探头，“这里还有监控在运行，就算断了主系统，备用电源也能撑很久。”
陈渊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旁边一条狭窄的检修梯道上：“那边有个维护井，通往地下二层。我记得图纸上显示，那里有一条旧管线可以直接接入医疗区的供氧系统。”
“你是想……从下面钻进去？”
“总比硬闯强。”
三人顺着梯道下行，空气变得潮湿。墙壁上布满锈迹，脚下踩着的金属格栅发出轻微吱呀声。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扇小铁门，门把手已经生锈。
陈渊用力拧了一下，门开了条缝。他侧身挤进去，里面是个狭长的空间，堆满了废弃的医疗设备。远处有微弱的蓝光闪烁。
“那是……生命维持舱？”林悦压低声音。
几台老旧的维生舱靠墙摆放，玻璃罩内残留着冷凝水。其中一个还亮着指示灯，屏幕上显示着模糊的心率曲线。
“没人用这些东西了。”张宇走近查看，“这种型号早就淘汰了，怎么还会通电？”
陈渊没回答，他的注意力被角落的一个箱子吸引。箱子不大，表面覆盖着防静电膜，上面贴着标签：**“样本b-7，低温保存，严禁开启”**。
他戴上手套，慢慢打开箱盖。里面是一个密封容器，装着淡黄色液体，液体中漂浮着一块组织样本。
“这是……肺部切片？”林悦皱眉，“谁会把这玩意儿藏在这种地方？”
“不是普通的切片。”张宇拿出便携检测仪扫了一下，“组织里含有未知微生物，活性极低，但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复苏。”
陈渊盯着那团悬浮的组织，忽然想起什么。
“之前我们在夹层看到的那些人，脑袋上戴的装置，是不是也连接着呼吸系统？”
“对。”张宇点头，“他们的氧气供给是独立回路，和其他病人不一样。”
“所以问题不在意识控制。”陈渊声音沉了下来，“而在身体本身。他们不是在提取记忆，是在测试传播方式。”
林悦打了个寒颤：“你是说……这些人被当成试验品，用来试一种病？”
“不是试。”陈渊纠正，“是练。”
“练？”
“他们在模拟疾病扩散的过程。”他指着维生舱旁边的管道，“看这些接口，全都改造成循环系统了。空气、液体、甚至体液，都能通过这套装置共享。”
张宇脸色变了：“如果真是这样，只要激活主循环，整艘船的空气系统都会被污染。”
“而倒计时结束后，就会自动启动。”
三人沉默下来。
“现在怎么办？”林悦问。
“找源头。”陈渊站起身，“能让这么多环节配合运作的，不可能只是几个维修工。背后一定有个核心控制点。”
张宇翻出终端里的结构图：“医疗区下方有一条废弃的实验走廊，原本属于早期科研组，后来因为辐射超标被封闭。”
“封闭不代表不能进。”
“问题是入口在哪。”
林悦忽然笑了：“你们忘了我是干嘛的？”
她走到一面墙前，敲了敲金属板，听到空响。然后从战术包里掏出一把液压钳，插进接缝处，用力一掰。钢板应声翘起，露出后面的暗道。
“我就说嘛，搞机械的人最喜欢藏秘密通道。”
陈渊看了她一眼：“你以前拆过多少墙？”
“不多，也就十几面吧。”
三人钻进暗道，通道倾斜向下，地面湿滑。走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一扇带密码锁的门。
张宇正要上前破解，陈渊抬手拦住他。
“等等。”
他蹲下身，指着门底缝隙：“有风。”
“说明后面通着气流系统。”
“也可能说明……有人刚进去过。”
林悦凑近锁面板，忽然伸手抹了下边缘：“这里有指纹。”
“新鲜的？”
“至少没干透。”
张宇迅速拿出采集贴，轻轻按上去。几秒后，终端跳出匹配结果。
“是后勤组的登记号。”他念出来，“但这人上周就已经被调去货舱轮岗了。”
“身份被盗用了。”陈渊说，“或者……他根本就没离开。”
他退后一步，抬脚踹向门锁下方。第一脚没动静，第二脚门框晃了一下，第三脚伴随着一声闷响，锁芯崩开。
门缓缓打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间圆形房间，中央摆着一台大型主机，屏幕上滚动着数据流。四周墙壁挂满了显示屏，每一屏都显示着不同区域的空气流动图。
最醒目的是一行红色大字：**“环境释放准备进度：68%”**。
主机旁放着一台小型培养舱，透明罩内，一团灰白色物质正在缓慢蠕动。
陈渊一步步走近，看清了那东西的形状。
像是一团纠缠的丝线，又像是某种生物的神经网络，在微弱光照下微微收缩。
“这是……病原体的原始形态？”
他伸手想去碰防护罩。
林悦突然喊了一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