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升的速度不快，但足够让人感觉到在动。四周是金属壁，头顶的光从一道细缝里漏下来，照在陈渊脸上。
他没说话，林悦倒是先开口了：“刚才那问题……你怎么想到那么答的？”
“机器不会骗人。”陈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你对它好，它就给你力量。这话是老赵说的，我一直记得。”
小李哼了一声：“说得跟真的一样，我还以为你要讲什么大道理呢。”
“这不是大道理。”林悦瞪他一眼，“你懂啥？这叫初心。”
“我当然懂！”小李不服气，“我也想当个厉害的机甲师，问题是——咱们现在到底要去哪儿？”
话音刚落，平台停了。
头顶的光变强，一扇圆形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空间。不大，像个维修舱，正中间摆着个半人高的装置，外壳透明，能看到里面层层叠叠的零件，像一颗被拆开的心脏。
“这就是核心装置？”林悦凑近看。
“应该是。”陈渊走近几步，伸手碰了下外壁。冰凉，但能感觉到里面有能量流动的震动。
装置底部连着三根粗管子，分别通向墙上的接口。左边那个亮红灯，中间绿灯闪个不停，右边则是黑的。
“这状态不对啊。”小李绕了一圈，“绿灯闪得跟抽风似的，红灯还一直亮着，是不是坏了？”
“不是坏了。”陈渊蹲下来检查接口，“是没匹配成功。这三个口，应该是能源输入、数据同步和生物识别。现在只有能源接上了，其他两个没反应。”
“那怎么办？”林悦问。
“试试手动同步。”陈渊拉开旁边的操作面板，调出界面。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请绑定操作者】
他点了确认，系统开始扫描他的手掌。几秒后，提示音响起：
【生物信息匹配成功】
绿灯稳住了。
“成了？”小李乐了。
“还没。”陈渊皱眉，“第二个关卡才是难点。”
果然，下一秒屏幕变了：
【启动融合程序需双人协同校准】
【辅助位需指定绑定人员】
“啥意思？”小李挠头，“还得拉个人一起？”
“意思是。”林悦盯着那行字，“一个人搞不定，得有人配合。”
她看向陈渊：“你选谁？”
陈渊没马上回答。他盯着系统看了几秒，然后点开绑定选项，在名单里翻了一下。
小李立刻举手：“渊哥！带我！我可以！我能行！”
“你不行。”林悦一把把他扒拉到旁边，“你看不懂参数，反应又慢，去了只能拖后腿。”
“你怎么知道我反应慢！”小李急了，“我上次修导航仪比你还快！”
“那是运气。”林悦冷笑，“而且那次是你把保险丝插反了，差点炸了整条线路。”
小李哑火了。
陈渊看着名单，最后停在一个名字上。
他点了确认。
系统提示：【辅助绑定人员——林悦 已接入】
林悦愣了一下：“你选我？”
“你是侦查员，感知力强。”陈渊说，“这种校准需要两个人同时捕捉信号波动，你比我更敏感。”
“哦。”林悦点点头，走到另一边的操作台前，“那我该干嘛？”
“等提示。”陈渊说，“系统会引导我们同步动作。”
话音刚落，两人都收到了震动提醒。
【融合校准开始】
【请按节奏同步触控】
【倒计时：10】
陈渊把手放在左侧触控区，林悦也放好了。
【9】
两人屏住呼吸。
【8】
灯光由白转蓝。
【7】
第一道波纹从装置中心扩散出来，像是水面上的涟漪。
【6】
“准备。”陈渊低声说。
【5】
他们的手指同时微微抬起。
【4】
波纹加快。
【3】
“跟上节奏。”陈渊提醒。
【2】
林悦咬了下嘴唇。
【1】
【开始】
两人的手指同时落下。
装置嗡地一震，内部零件开始转动。屏幕上跳出两条曲线，一开始歪歪扭扭，慢慢开始靠近。
“同步率百分之三十五。”小李念着数据，“还行吧？”
“太低。”陈渊盯着曲线，“正常起步应该在六十以上。”
“为啥？”林悦问。
“我们动作差了零点一秒。”陈渊回看记录，“你比我快一点。”
“那下次我慢点？”林悦说。
“不行。”陈渊摇头，“不能刻意调整，得自然同步。系统检测的是本能反应，不是人为控制。”
“那你能不能快点？”林悦反问。
“我也不能改。”陈渊说，“我们得找到共同节奏。”
“合着还得培养默契？”小李吐槽，“要不要先去楼下吃个火锅？”
“闭嘴。”林悦翻了个白眼。
陈渊却突然笑了：“其实有个办法。”
“啥？”
“别想着同步。”他说，“就当自己在单独操作。相信对方会跟上。”
林悦挑眉：“这么玄乎？”
“不是玄乎。”陈渊说，“老赵教我第一次换液压阀的时候，让我蒙着眼拆。他说，真正的配合不是看对方做什么，而是你知道他会怎么做。”
林悦沉默两秒：“所以你是说……信任？”
“差不多。”陈渊点头，“来吧，再试一次。”
他们重新归位。
系统再次倒计时。
这次没有多余的话。
【10】
灯光稳定。
【5】
波纹浮现。
【1】
【开始】
手指落下。
这一次，曲线跳动的瞬间就趋于一致。同步率迅速上升。
“百分之五十……六十……七十！”小李喊起来，“起来了！”
“保持住。”陈渊声音平稳。
林悦的手指微微出汗，但她没动。她能感觉到陈渊那边的节奏，像心跳一样稳定。
同步率继续爬升。
【百分之八十五】
【警告：能量波动异常】
突然，绿灯闪红，装置内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了？”林悦猛地抬头。
“右侧接口过载。”陈渊快速查看日志，“数据流冲得太猛，系统扛不住。”
“会不会炸？”小李往后退了半步。
“不会。”陈渊冷静地说，“但它会自动终止程序。”
“那咋办？”林悦问。
“只有一个办法。”陈渊看向她，“我们得在中断前完成最终校准。”
“多久？”
“三十秒内。”
林悦深吸一口气：“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听我口令。”陈渊盯着屏幕，“三、二、一，压下触控板，停顿一秒，再抬起。”
林悦照做。
同步率跳到百分之九十二。
“再来一次，这次慢半拍。”
她调整节奏。
“百分之九十六。”
“最后一次，同时到底，别抬。”
两人同时用力按下。
装置剧烈震动，内部零件飞速旋转。屏幕上最后一行字跳出：
【融合校准进度——99%】
“还差一点！”小李急了。
“系统要断了！”林悦看到红灯疯狂闪烁。
陈渊忽然松开手，直接一拳砸向操作台侧面的应急阀。
咔！
一声闷响。
所有灯光熄灭一秒，又重新亮起。
同步率数字跳动了一下，最终定格：
【100%】
【融合程序启动】
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顶部打开，一块菱形晶体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
“成了？”林悦喘着气。
“成了。”陈渊抹了把汗。
小李激动地拍墙：“牛啊！这都搞定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能控制整个基地了？”
没人回答他。
因为那块晶体突然转向陈渊，投下一束光，照在他胸口。
他感觉皮肤发烫，像是有东西要钻进去。
“等等……”他皱眉，“这程序……没提示下一步。”
林悦察觉不对：“你脸色变了。”
陈渊抬起手，发现指尖已经开始泛蓝，像是被电流穿过。
“不对劲。”他说，“融合……不是对外设的，是对我。”
话没说完，那束光猛地收紧，把他整个人吸住。
他想后退，但脚像钉在地上。
林悦冲过来想拉他，却被一股力弹开。
小李傻在原地：“渊哥！你怎么样？”
陈渊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手臂开始变得半透明，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而是一串串代码般的光纹。
装置还在运转。
而他正在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