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工坊外的蒸汽管道还在冒白气。陈渊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在面板上划了几下,六处新建哨塔的信号灯接连亮起。绿色光点稳定跳动,代表雷达系统已上线。
“东区三号塔校准完毕。”通讯器里传来守卫的声音,“视野覆盖到矿区边缘,没发现异常。”
“保持扫描频率,每十分钟上传一次热源图。”陈渊回了一句,转头对旁边的守卫说:“去通知老王,让他带人把北区那批陶瓷板运过来,先加固西墙。”
守卫点头跑开。陈渊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压得低,风有点大。这种天气适合隐蔽接近,不能掉以轻心。
他走到城墙边,几名工人正往墙体嵌入钢梁。这是从资源垄断者仓库翻出来的高强度材料,原本是用来造私人堡垒的,现在反倒成了城邦的第一道防线。
“这段地基松了。”一个工人蹲在地上敲了敲砖石,“再不处理,上面的炮台装上去会歪。”
陈渊走过去看了看,确实有裂缝。他掏出随身工具包里的测量仪扫了一圈,数据出来后皱了眉。“沉降不均,得重新浇筑底座。先把这段围起来,别让人靠近。”
工人应了一声,赶紧去拉警戒绳。陈渊掏出通讯器,拨通巡逻队长:“调两组人来西墙协助施工,顺便盯一下外围动静。”
刚挂掉,老王扛着一捆电缆走过来。“东西送到了,就堆在南门那边。你说的脉冲供能模块,电工组已经拆好旧锅炉开始改线路了。”
“让他们抓紧。”陈渊说,“今天必须把四座炮台都接上电源。”
“你真打算让这些铁疙瘩自己开火?”老王抹了把汗,“万一打偏了怎么办?”
“不会。”陈渊摇头,“不是全自动,是集中控制。我在主控台这边统一锁定目标,然后下令开火。炮台只负责执行。”
老王挠了挠头,“听着是挺厉害,可这玩意儿要是被人黑了呢?”
“早就防着这一手。”陈渊拍了拍腰间的加密卡,“控制系统和民用网络完全断开,物理隔离。想入侵只能亲自来拔线。”
老王咧嘴笑了,“那还好,我还以为又要搞什么高科技玄学。”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一台改装过的蒸汽起重机正吊着一座炮台往城墙架设点移动。底盘是用报废工程车改造的,炮管则是从一艘沉没战舰上拆下来的高压喷射口,经过重新校准后能喷出高温蒸汽流,足以熔穿装甲。
“这玩意儿叫‘沸点’。”陈渊走近时听见几个守卫在议论,“听说一炮能把人直接蒸熟。”
“少瞎扯。”陈渊接过话,“那是夸张。它主要用来打断冲锋或者封锁通道,不是杀人机器。”
一名年轻守卫缩了缩脖子,“明白了,陈哥。”
“等会演练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怎么用了。”陈渊指了指控制面板上的三个按钮,“记住口令:警戒!锁定!开火!按顺序来,别抢。”
老王在一旁插话:“我都跟他们说了八百遍了,有人还是记不住。”
“正常。”陈渊说,“以前没人教他们这些东西。现在开始练就行。”
说话间,第一座“沸点”炮台成功安装到位。技术人员爬上去检查接口,确认能源管线连接无误后打了个手势。
陈渊打开主控界面,输入测试指令。炮台缓缓转动,瞄准预定坐标。
“试射。”他说。
轰——
一道白色蒸汽柱猛地喷出,击中三百米外的废弃靶场,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深坑。
围观的守卫齐声叫好。
“声音太大了。”老王皱眉,“敌人十里外都能听见。”
“就是要让他们听见。”陈渊收回视线,“吓退一批,比杀掉一批更省事。”
接下来几个小时,其余三座炮台陆续完成安装。陈渊带着技术小组逐个调试,确保每座都能接入主控系统。期间北区雷达曾报警一次,显示有小型动物闯入监控区,排除误报后继续作业。
中午时分,西墙加固工程过半。陈渊站在高处查看整体进度,发现南门段的防御明显薄弱。那里原本就是临时搭建的木结构,现在虽然加了钢板,但高度不够,一旦遭遇强攻很容易被翻越。
“得加一层了望台。”他对赶来的守卫队长说,“就在门楼上搭个平台,配一台轻型旋转炮,视野要能覆盖整个入口。”
“材料够吗?”
“用仓库剩下的桁架拼一下。”陈渊说,“实在不行拆两辆废弃运输车的底盘凑合。”
队长记下要点,转身去安排人手。陈渊喝了口水,感觉喉咙发干。连续十几个小时没休息,脑子还清醒,但肩膀已经开始发酸。
老王递来一块烤饼。“吃点东西吧,你总不能一直撑着。”
“待会再说。”陈渊咬了口饼,含糊道:“先把南门的火力点定下来。”
正说着,通讯器响了。是东区哨塔值班员。
“报告!东南方向发现烟尘,距离约一千二百米,移动速度不快,可能是车队。”
陈渊立刻站直。“看清是什么车型了吗?”
“太远了,光学镜头放大后看到轮廓像货运拖车,但没挂标识牌。”
“通知所有岗位进入二级戒备。”陈渊下令,“关闭主城门,炮台准备待命,别打草惊蛇。”
对方应声而去。陈渊转向老王:“你去调度中心盯着画面,我上指挥平台。”
老王点头快步离开。陈渊爬上主控塔,启动全城监控联播模式。六个哨塔的画面同时出现在屏幕上,东南角的热成像显示两个大型热源正缓慢靠近。
他调出地图标记路线,发现对方走的是废弃公路,那条路多年失修,普通车辆根本开不进来。
“故意选难走的路……”他低声自语,“要么不想被发现,要么就是在试探我们有没有监控到他们。”
他按下广播键:“各岗注意,保持静默观察,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队离城邦越来越近。直到五百米范围内,画面终于清晰起来——确实是两辆重型拖车,车身覆盖防水布,看不出装载内容。驾驶舱里的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出身份。
“不像正规商队。”老王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也没申请入境许可。”
“把南门炮台对准他们。”陈渊说,“先警告。”
他打开外部扩音器,声音通过蒸汽喇叭传出去:“前方车辆立即停车接受检查,重复,立即停车接受检查!”
车队缓缓停下。几秒钟后,其中一辆车的副驾放下窗户,伸出一面白旗。
陈渊盯着屏幕,手没离开操作杆。
一个人下车,举起双手慢慢往前走。他在距离城墙两百米的地方站定,大声喊话,声音被麦克风捕捉到。
“我们是路过补给的民间车队!没恶意!需要燃料和饮用水!”
陈渊没回应。他让AI截图分析那人动作幅度和站姿角度,结果显示对方肢体语言自然,不像伪装。
但他还是不敢放松。
“派两个人,带武器,从侧门出去查。”他下令,“保持距离,问清楚来源和目的地。”
几分钟后,两名守卫持枪接近车队。盘问持续了十分钟,期间对方主动掀开防水布展示货物——全是机械零件和生活物资。
“看起来是真的救援物资运输队。”老王在控制室说,“登记信息也对得上,属于自由商人联盟备案车辆。”
陈渊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放行,但只给水,不给燃料。让他们天黑前离开。”
命令传达下去。守卫们打开侧门小闸,递出几箱饮用水。车队人员连声道谢,迅速装车准备撤离。
直到两辆车调头驶离监控范围,陈渊才松开握紧的操作杆。
老王走上来,递了杯热水。“你觉得有问题?”
“说不上。”陈渊盯着远去的尾迹,“太巧了。我们刚加强防御,就有人送货上门。就算真是商人,消息也传得太快。”
“你是说……城里有漏?”
陈渊没回答。他调出昨晚的数据日志,翻到假服务器的访问记录。
最后一次试探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持续五秒,比上次更短。
他知道敌人还在看着。
而这一次,他要把网织得更密一点。
他拿起通讯器,拨通电工组。
“南门的备用电源,今晚十二点前必须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