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手刚砸下第三下，金属板发出刺耳的“哐”一声，整艘船猛地一震。
红光炸了满舱。
警报没响，但头顶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像谁在不停拍打开关。陈渊左手还抓着扳手，身体本能往后撤半步，耳朵捕捉到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主引擎过载了。
“不好！”他吼了一声，转身就往舱门冲，“所有人进逃生段！现在！”
小李从维修台底下钻出来，脸都白了：“系统刚才还在自检，怎么突然……”
“没时间解释了！”陈渊一把拽起他，“快走！”
两人跌跌撞撞往尾部跑，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爆裂声。走廊天花板炸开一道缝，火花噼里啪啦往下掉。他们扑进逃生舱段，刚关上隔离门，整艘飞船就像被巨锤砸中，猛地向下坠。
失重感来了两秒，又猛地消失。
撞击力让所有人都摔在地上。陈渊撞到了肩膀，闷哼一声，但立刻爬起来检查四周。其他人陆续爬起，没人重伤，但个个脸色发青。
“都活着？”他问。
“活着。”小李喘着气点头，“就是脑子还在转。”
陈渊没说话，走到舷窗前，用力推开变形的挡板。
外面是一片灰黄色的荒原。天空浑浊，像是蒙了一层旧纱布。远处有几座歪斜的金属残丘，像是被什么巨兽啃过。风卷着沙粒拍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飞船斜插在一片沙砾地上，尾部翘起，前端深深陷进地里。主引擎冒着黑烟，已经彻底熄火。
“导航离线，动力全毁。”小李调出平板数据，“通讯阵列也断了，发不出信号。”
陈渊点点头：“先出去。”
“外面辐射超标！”小李拦住他，“检测仪显示重金属粒子浓度极高，氧气含量不到地球三分之一。”
“那就戴面罩。”陈渊已经翻出一个备用呼吸器，咔哒一声扣上，“我们不能留在船上。这玩意儿随时可能二次爆炸。”
他第一个打开舱门，跳了下去。
脚踩在地面，发出“咯吱”一声。土壤干裂，踩上去像踩碎壳子。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塌陷迹象，才挥手让其他人下来。
“搭遮蔽所。”他说，“用飞船残骸当墙，把能拆的板子全拆下来，围成一圈。优先保护食物和净水装置。”
小李带着几个人开始搬材料。陈渊则蹲在飞船侧面，检查结构损伤。右手指节还在渗血，伤口没愈合，但他没管。左手更灵活，干活不耽误。
他正拧紧一块固定板，忽然听见小李喊：“陈哥！你看这个！”
他抬头，见小李举着一台便携雷达，屏幕上有一大片红点，正从西北方向快速移动。
“这是什么？”小李声音有点抖。
“热源。”陈渊接过雷达，眯眼看了几秒，“数量很多，移动速度快，不是风滚草。”
“会不会是……人？”
“不像。”陈渊摇头，“分布太密集，像蜂群。”
他把雷达放地上，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根电磁短棍，又拿了把应急脉冲枪。枪里只剩三发弹药，他没心疼，直接装上。
“你带其他人退到飞船后面那块高地上。”他说，“守住物资箱，别下来。”
“那你呢？”
“我去前面看看。”
“你一个人？不行！至少两个人！”
“我没得选。”陈渊拍了下他肩膀，“你是他们唯一的指挥替补。我要倒了，你还得顶上。”
小李咬着嘴唇，最后点了头。
陈渊沿着飞船残骸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很稳。风越来越大，吹得衣服贴在身上。他找到一处凹陷的地势，趴下，把短棍横在身前，枪口对准前方空地。
十分钟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二十分钟，还是安静。
就在他以为雷达出问题时，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先是远处沙丘边缘出现一条线，接着那条线动了。
是老鼠。
但不是普通的老鼠。
它们体型接近猎犬，皮毛泛着金属光泽，像是长了一层铁鳞。獠牙外露，眼睛通红，成群结队地冲过来，速度极快。
陈渊屏住呼吸。
第一只冲进射程，他没开枪。
第二只、第三只……他等。
直到一群中最前面那只稍微领先，脖子暴露出来的一瞬间，他扣下扳机。
“砰！”
脉冲弹正中颈部，那只鼠当场倒地抽搐。
后面的鼠群没停，反而加快速度。
他又连开两枪，打中两只侧翼的，但更多涌了上来。
“来真的了。”他低声说。
他扔掉枪，抄起电磁短棍，往前冲了五步，狠狠砸向最前面一只的腿关节。棍子带电，老鼠惨叫一声，瘫在地上。
他顺势翻身，避开另一只的扑咬，反手一棍敲在它背上。金属鳞片崩裂，电流窜进去，老鼠抽搐倒地。
但数量太多了。
左边一只扑来，他抬腿踹开，右手却因用力扯裂伤口，血一下子涌出来。
“操！”他骂了一句，甩了甩手，继续迎战。
眼看被包围，他猛地拉开腰间一个小包，掏出一个燃油罐，那是之前修船剩下的废料。他把罐子扔进鼠群中央，用短棍导电打出火花。
“轰”一声，火墙腾起。
老鼠尖叫着四散，一部分被烧伤，绕道而行。
陈渊趁机退回原位，靠在一块金属板上喘气。右手掌心全是血，滴在地上，混进沙子里。
他低头看，发现脚下踩着一只死鼠的头。牙齿尖锐，咬合力估计能咬穿合金板。
“难怪飞船外壳都被啃出坑。”他自言自语。
火墙慢慢熄灭，鼠群没再冲上来。它们在远处徘徊，红眼盯着这边，喉咙里发出低吼。
陈渊知道它们不会轻易走。
他捡起断裂的一根鼠牙，拿在手里看了看。牙根处有金属融合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改造过。
“这地方不对劲。”他心想。
他站起身，走回营地。
小李迎上来：“怎么样？”
“暂时退了。”陈渊把手里的鼠牙递给他，“但还会再来。我们得想办法离开。”
“可飞船修不了？”
“不一定。”陈渊回头看了眼残骸，“但得先活过今晚。”
小李点头，忽然压低声音：“物资箱……少了两个。”
陈渊眼神一冷：“哪个？”
“净水胶囊和能量棒。被人翻过。”
两人对视一眼。
“不是我们的人动的。”陈渊说。
“那……是谁？”
陈渊没回答。他抬头看向远方荒原，风沙依旧，天色昏黄。
他握紧了那根电磁短棍。
然后迈步，朝飞船残骸顶端走去。
他站在最高处，望着这片死寂的大地。
右手伤口还在流血，但他没包扎。
他知道，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