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周副指挥使了!”
陆臻臻仿佛未曾察觉他失神的目光,只淡淡一笑,那笑意清浅,却似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爷爷,我明天去国公府找你。”小元宝兴奋道。
“这段时间我会在镇魔司,等我忙完了再来国公府!这几天活动活动身子。”
小元宝瞧见师叔祖嫌弃自己肥胖的样子,有些委屈。
以前在天玄宗的时候,他是师叔祖最疼爱的可爱的小弟子,如今被妥妥的嫌弃了,嘤嘤嘤!
都怪师尊,给他选了个什么玩意儿的身体!
陆臻臻与小元宝和刘管家道别之后,与周青峰并肩而行,缓步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朝着国公府走去。
……
江府中堂之内,气氛却依旧凝重如铁。
江勇让中堂里的下人都离开,只剩下服侍老妇人的廖嬷嬷。
“母亲!夫人!你们……你们怎可如此荒唐!”
江勇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双目赤红地瞪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
这话说出后,他酱紫色的脸才终于有了几分血色,但更多的是屈辱与愤懑。
“我乃堂堂镇国大将军,护国佑民,征战沙场!今日却要对一个黄毛丫头……认爹!这传出去,我江勇的脸面何存!三军将士又该如何看我!”
一想到,他给一个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姑娘喊‘爹’,胸中熊熊怒火,就灭不下去!
江夫人看着丈夫憋屈的模样,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她叹了口气,缓步上前,柔声劝道。
“夫君,你先息怒。”
“我如何息怒!”江勇胸膛剧烈起伏,“你们是被那妖女下了什么迷魂术不成?!”
“夫君!”江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件事起初是耀祖认爷爷的,我和娘只是为了耀祖的病着想,我才随意喊的!”
“后来陆姑娘将临风和思雨的怪病都治好后,我觉得认下这个爹,不亏!”
江勇浑身一震,眼中的怒火瞬间被惊愕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你……你说什么?临风和思雨的病好了?”
江夫人将陆臻臻如何看出江临风身中魔气,又如何查出江思雨中了那歹毒的“同感咒”,并寻到咒物,最终破咒救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说到惊险处,声音颤抖,说到女儿所受的苦楚,更是泣不成声。
“若不是陆姑娘今日上门,我们恐怕一辈子都不知思雨还要遭受什么样的罪!”
“夫君,陆姑娘还承诺能让耀祖逐渐恢复心智。”江夫人拉着他的手,泪眼婆娑,“一声‘爹’,换三个孩子的前程,这笔买卖,难道不值吗?”
江勇嘴唇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中的屈辱与愤懑,听见孩子怪病好了,早已消散。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老夫人,此刻端起丫鬟新换上的热茶,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瞥向自己的儿子。
“勇儿,这仅仅只是其中一面。”她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镇魔司是什么地方?大家心知肚明!周副指挥连皇上都不怎么给面的一个人,能让他尊重的,这天下屈指可数。”
江勇一愣,下意识地点了了点头。
他刚刚也瞧见了,虽然周青峰来去匆匆,但对陆姑娘的态度,极为明显。
江老夫人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如今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妖魔横行,邪祟渐多,早已不是我们所看见的太平盛世。”
“我们江家手握兵权,看似风光,实则树大招风,不知被多少人暗中盯着。”
“今日之事,你以为只是巧合?那逆道门耗费十多年布下的局,恐怕就是想我们江家在不知不觉之间满门覆灭?背后的推手,恐怕是上面那位授意的!”
“如今有国公府在前面撑着,一旦苏家倒了,就会轮到我们江家!”
“与陆姑娘羁绊深了,江家与苏家绑定,背后之人想要动我们可就难太多了,更何况还与镇魔司,并肩王搭上了线,给江家多了一道护身符。”
江老夫人看向江勇,一字一句道。
“勇儿,在江家满门的性命前,那点可笑的自尊,一文不值!”
“为娘言尽于此,日后见着陆姑娘,放尊敬些。”
“你要脸,还是全家的命,自己看着办!”
……
月色溶溶,夜风微凉。
“陆姑娘。”
周青峰率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他侧过脸,寒星般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镇魔司的老兵这几日便会陆续抵达上京,不知陆姑娘明日先去给镇魔司现役的弟兄祛除旧伤魔气可好?”
陆臻臻颔首:“巳时,我自会前往。”
【什么时候都可以,毕竟一人一两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周青峰明显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之色却并未散去。
他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镇魔司最近有一桩棘手的案子,想请姑娘提点一二。”
“哦?说来听听!”
陆臻臻挑了挑眉,来了兴致。
【难道又是逆道门?】
周青峰沉声道:“近一月来,京中连续发生五起命案,死者皆是新郎,杀人者是新娘。”
“若不是最近一起命案,是新娘当众杀害新郎,恐怕至今都没有什么线索。”
“新娘进了新房后就莫名的昏厥,醒来时,新郎已经被杀,要不是身上和手上沾了血,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杀了人!”
“最诡异的是,案发当晚,家中人都未曾发现任何异常,没有打斗,没有挣扎,甚至连一声呼救都没有。”
“每一位受害者死状都不一样,杀人者极为凶残,从伤口看,杀人者对受害者有极深的恨意!
“我们调查过,这几对新人感情都很好,甚至有一对,从未见过面,何来恨意!”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
“现场没有魔气,没有诡异留下的痕迹,怎么查,我们都查不到任何线索!”
“如今百姓都不敢成婚!害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有点意思!”陆臻臻脚步一顿,眸光微闪:“尸体还在吧!”
“在,在镇魔司的冰窖放着。”
“行,我去瞧瞧!”陆臻臻露出好看的笑容,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带路吧!”